
年少成名,經歷短暫卻輝煌的一生,讓-米歇爾·巴斯奎特(Jean-Michel Basquiat)就是這樣的天才。然而,巴斯奎特鮮為人知的另一面藏在他的筆記本中。
藝術史中有許多令人惋惜的天才藝術家,他們的作品在有生之年無人問津。與他們相比,巴斯奎特無疑是幸運的:自學成才的巴斯奎特在20世紀80年代的紐約橫空出世,數年間便成為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標志人物。1985年2月,巴斯奎特成為首位登上《The New York Times》封面的黑人藝術家。去世多年后,他的作品仍屢創拍賣紀錄,直到今天,他在時尚和潮流文化中的影響力也只增不減。

1985年巴斯奎特成為首位登上《The New York Times》封面的黑人藝術家。

攝影師Roland Hagenberg在20世紀80年代記錄下創作中的巴斯奎特與他的工作室。

巴斯奎特的名聲來自于他那些充滿生命力的畫布上的作品:色彩鮮明的構圖、意味深長的符號和抽象的文字。正是這些元素構建了巴斯奎特獨特的藝術語言。然而,這一切的背后,似乎還有更為隱秘的一面:藝術家的私人世界與創作過程。
在巴斯奎特的筆記本中,隨意寫就的詞句、詩歌、感想,漫無目的繪畫、拼貼,這些看似無意識的、漫無目的的文本,記錄著他在創作之外的靈感,以及對這個世界的觀察。它們有的透射著巴斯奎特創作的開端,有的傳遞著巴斯奎特對于政治、科學與人類的觀點,甚至有的元素被直接發展呈現于畫布之上。



巴斯奎特在1980年至1987年寫滿7本筆記本,充滿了詩歌、反思和散文——這些元素也經常出現在他的繪畫作品中。
紐約藏家、出版商Larry Warsh收藏了諸多巴斯奎特的筆記本,通過他系統性的收藏、整理這些筆記本并呈現給大眾,我們才得以窺見這些不能被歸屬于任何一種風格的文本、段落結構、詩句、草稿等等。Larry Warsh的藝術平臺House of Inspiration與沉浸式概念藝術平臺Covenant ART合作在新加坡呈現巴斯奎特于亞洲的首個沉浸式展覽“Behind the Canvas:讓-米歇爾·巴斯奎特”,以此為契機,BAZAAR ART時尚芭莎藝術對話Larry Warsh,通過他對巴斯奎特私人筆記本的展示,了解這位天才藝術家內心的另一面。


I FEEL LIKE A CITIZEN IT'S TIME TO GO AND COME BACK A DRIFTER
我感覺自己像一個公民
是時候離開
再像流浪者一樣歸來

DAYTIME WORLD RELIES ON NUMBERS —
MAKE IT MORE LIKELY FOR YOU TO SEE
PEOPLE FROM THE PAST
白天的世界以數字為依據——
讓你更有可能見到
過去的人

LOVE IS A LIE
LOVER = LIAR
愛情是謊言
愛人=說謊的人


“VERY OBVIOUS”
ASKEW
ODD/OFF BASE??
“非常明顯”
斜了
古怪/偏移??

RACKET IN HUMANS—
人群喧鬧—





在巴斯奎特的筆記本中我們得以窺見:那些隨筆、拼貼和草圖展現的正是一個不斷試探藝術邊界的年輕人。通過這些記錄,我們看到巴斯奎特成名前的掙扎與探索,也看到了他如何將街頭文化與藝術世界結合起來。
1960年,巴斯奎特出生于紐約的布魯克林區的中產階層黑人家庭,他接受過良好的教育,并在父母的支持下對藝術產生興趣。高中輟學后,巴斯奎特被父母掃地出門,開始售賣明信片和T恤。這些小商品不僅讓他得以謀生,也成為他拼貼技法的早期實踐。

巴斯奎特《Untitle》1960

巴斯奎特《Hollywood Africans》1983

巴斯奎特《Win $ 1’000’000》1984
巴斯奎特在作品中融入了他對現實世界的思考,他曾兩次在筆記本中寫下“I FEEL LIKE A CITIZEN(我感覺自己像一個公民)”,更多的時候,他則是隨機地記錄下街頭的醉漢、工人、洗碗工、警員、流浪漢,所有這些途經他生命的身份經由藝術家敏感的神經變成筆記本上詩句一樣的隨筆,又在日后進入他的作品中。
I FEEL LIKE A CITIZEN IN THIS PARKING LOT COUNTY FAIR
IT'S TIME TO GRETHOUND AND COME BACK A DRIFTER
PUT IT ALL IN ONE BAG
我感覺自己像一個公民 在這個鄉間集市的停車場里
是時候坐上灰狗長途巴士離開 再像流浪者一樣歸來
全都裝在一個袋子里
Larry Warsh認為巴斯奎特的筆記本是“不可多得的寶藏”:“我從未見過類似的東西,我立刻意識到這是進入巴斯奎特個人世界的一種不同尋常的方式,它們提供了一種親密的窺視。這些筆記本里,滿是他純粹的詩意漫想和用文字記載的各種想法。我們能在巴斯奎特的筆記本中看到他獨特的書寫風格。”在Larry看來,這些筆記本是巴斯奎特藝術創作的試驗場。

巴斯奎特《Untitled Skull》1982
巴斯奎特《Irony of a Negro Policeman》1981
巴斯奎特曾將自己的主題概括成“王冠、英雄主義和街頭風格”,其線索也隱藏在這些筆記本中,最為著名的是反復出現的王冠符號——后來成為他那些備受市場追捧的作品中最具代表性的視覺元素之一——他常常讓王冠符號與骷髏頭骨成組出現,這種并置讓人感受到王冠象征的某種崇高地位和權力,又因骷髏頭骨的指向意味引人深思而存在著極大的張力。


巴斯奎特與安迪·沃霍爾定義了一種20世紀80年代紐約藝術界的友誼,兩人合作了多幅畫作,一起進行創作。沃霍爾在日記中寫道:“1983年8月22日,星期一:我去辦公室見讓·米歇爾,給他拍了一張穿著運動鞋的照片。”?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 INC.

巴斯奎特《Dos Cabezas》1982。巴斯奎特在與沃霍爾首次會面后創作了這幅畫。

通過巴斯奎特的筆記本,我們看到他不僅是一個天才藝術家,也是一個哲思者。他的文字與圖像充滿對抗與掙扎,展現了他對社會不公的批判,以及對身份的探索。
在筆記本中寫道“NOT IN PRAISE, NOT IN PRAISE OF POISON(不去贊美,不去贊美毒藥)”“CROCODILE AS PIRATE(鱷魚當海盜)”“FOR THE SICKLES FOR THE MATTOCKS(為了鐮刀為了鋤頭)”“NO ONE IS CLEAN(沒有人是干凈的)”。文本成為他最初向世界表態的載體,沖破身份與種族,他想要一種精神的自由。
NOT IN PRAISE
NOT IN PRAISE OF POISON
不去贊美
不去贊美毒藥
我們有理由相信,如果巴斯奎特生活在當代,他仍然會備受矚目。無論是他的少數族裔背景,還是他與青年文化的緊密聯系,抑或是對社會問題的敏銳洞察。正如Larry Warsh所說的:“藝術一直是一種行動形式,也是一種提高意識的方式,它是探索和表達人類共同經歷中最困難領域的最終載體。”
巴斯奎特身上有著戲劇化的矛盾:他叛逆又富有哲思,大膽前衛但情感細膩,他出身優渥,卻因黑人身份飽受偏見……成名后的巴斯奎特揮金如土,他的Armani套裝上常常沾滿顏料,仍不妨礙他成為大牌的寵兒,但紐約街頭的出租車司機仍然對他的揮手視而不見——他在藝術圈的地位和他在現實生活中的境遇截然不同。

1987年,巴斯奎特在紐約的工作室中。攝影:Tseng Kwong Chi?
筆記本中不僅還原了巴斯奎特對語言和圖像的探索,還展現了他對社會問題的回應。而展覽作為亞洲首站,選擇落腳新加坡,也與巴斯奎特的表達互文。在新加坡這樣一個多元文化的背景下,巴斯奎特的身份、種族與社會動態主題可以引起廣泛的共鳴。
“Behind the Canvas:讓-米歇爾·巴斯奎特”展覽中以沉浸式的裝置展行巴斯奎特的巨型筆記本。

Covenant ART的兩位合伙人Jude Robert和Angelito Perez Tan, Jr. 認為:“巴斯奎特通過他的繪畫活動,表達了作為一名年輕黑人男性在白人主導的當代藝術世界中的個人歷程。他作品的核心主題在當下的亞洲依然具有重要意義。”
展覽通過展現巴斯奎特的筆記、文字、詩句與草稿,甚至沉浸式的立體呈現巨型筆記本互動裝置,為我們打開了一個全新的窗口,讓我們從一個更深刻、更多維的角度去理解這位天才藝術家的內心世界。通過這些私人筆記,觀眾得以與作品展開更深層次的對話,探索那些超脫于巴斯奎特的標志性形象,以及那些在當今世界中依然具有強大相關性的關鍵問題。




皖公網安備 3401040270060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