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王崇橋

編輯 胡炘融

第三屆弗里茲首爾藝術博覽會（Frieze Seoul，以下簡稱“弗里茲首爾”）于9月7日落下帷幕。今年的弗里茲首爾和往年一樣與韓國畫廊協會運營的Kiaf SEOUL同期舉辦，據主辦方估計，在為期四天的活動中，弗里茲首爾共吸引了來自46個國家的逾70,000名訪客，其中包括來自世界各地的收藏家和130多家美術館與機構的代表。

今年的藝博會與韓國的兩大藝術活動——釜山雙年展（8月17日開幕）和光州雙年展（9月7日開幕）同期舉行。本屆光州雙年展由尼古拉斯·伯瑞奧德（Nicolas Bourriaud）策劃，以 “盤索里：21 世紀聲景”（Pansori, a soundscape of the 21st century，展至12月1日）為主題，雙年展的長期舉辦地——光州雙年展展覽館——的主展分為三個部分，各部分均以聲音現象命名，探討我們不斷變化的環境，以及我們與非人類生物共處時持續演變的模式。于上月揭幕的釜山雙年展由菲利普·皮羅特（Philippe Pirotte）和維拉·梅伊（Vera Mey）策劃，題為“在黑暗中看見”（Seeing in the Dark，展至10月20日），以 18 世紀海盜烏托邦和佛教啟蒙哲學為基礎，探討黑暗的解放潛力。

藝博會期間，首爾市內的各大美術館和畫廊推出諸多重要的展覽項目，聚焦亞洲的同時引如眾多國際重要現當代藝術創作。國立現代美術館（MMCA）首爾館和首爾市立美術館（主館）分別推出兩個以亞洲女性藝術家為主的群展。三星美術館舉辦了韓裔美國藝術家安妮卡·易（Anicka Yi）在亞洲的首次大型美術館個展。藝術空間SONGEUN與法國的皮諾收藏（Pinault Collection）聯合推出展覽“收藏的肖像：精選皮諾收藏作品”，展出包括彼得·多伊格（Peter Doig）、馬琳·杜馬斯（Marlene Dumas）、大衛·哈蒙斯（David Hammons）等世界著名當代藝術家在內的60余件作品。

據弗里茲首爾參展畫廊和現場藏家反饋，今年的展會相比往年吸引了更多來自國外的美術館策展人和機構代表，韓國亦成為九月初眾多藝術行業從業者與愛好者的重要目的地。與此同時，白立方、麥習畫廊、白石畫廊、國王畫廊、格萊斯頓畫廊等多家國際藍籌畫廊在近年陸續于首爾設立空間，并于藝博會期間推出重磅展覽，逐漸攀升的韓國藝術市場正日益受到關注。

今年的弗里茲首爾匯集了來自全球30個國家和地區的110多家畫廊，其中超過六成畫廊在亞洲設有空間。除了主畫廊單元和展示跨越各個時代的藝術作品的“弗里茲大師” （Frieze Masters）單元之外，呈現亞洲新銳藝術家個展的“聚焦亞洲”（Focus Asia）單元以及講座、放映、音樂等活動悉數回歸。此外，今年的藝博會還新增了展示行為藝術的“弗里茲現場”（Frieze Live），為展會帶來了更加豐富的節目內容。

“今年的藝博會最令人興奮的部分是‘聚焦亞洲’單元”，位于倫敦的德爾菲娜基金會（Delfina Foundation）的創始總監亞倫·塞薩爾（Aaron Cezar）于VIP日在展會現場表示。“該單元的理念在于探索來自這個地區的新興藝術，了解藝術家們正在思考的創意和使用的材料。”此外，今年的藝博會還新增了展示行為藝術的“弗里茲現場”（Frieze Live），為展會帶來了更加豐富的節目內容。

塞薩爾補充道：“我看到（該單元的）一些畫廊在冒更多的風險，在展示上做出了非常大膽的決定，這可能表明市場上的信心正在增加。”比如首爾的G Gallery帶來了藝術家黃守延（Hwang Sueyon）用沙子和膠水等創作的一系列雕塑作品，Barakat Contemporary則呈現了藝術家全昭貞（Sojung Jun）的裝置藝術《昏厥》（Syncope），通過聲音的運動來思考貫穿過去、現在和未來的加速世界。

東京的Kayokoyuki畫廊和Parcel畫廊分別帶來了王伊芙苓韜程（Evelyn Taocheng Wang）和陸揚這兩位中國藝術家的作品。現旅居荷蘭的王伊芙苓韜程的繪畫作品參考了極簡藝術家阿格妮絲·馬丁的作品，同時結合藝術家作為中國移民在荷蘭的個人經歷。旅居東京的陸揚展出了其過去5年一直在創作的“DOKU”系列第二章的動畫電影《DOKU-The Flow》。DOKU來源于日語短語“獨生獨死”，意為“我們獨自出生，也將獨自死去”。在本次的作品中，陸揚探討了由人類的欲望而導致的戰爭、環境破壞等種種災難。該作品也贏得了“聚焦亞洲”的展位獎。

今年的“弗里茲大師”單元匯集了近20家來自全球各地的畫廊。倫敦弗里茲大師藝術博覽會總監，也是該單元的負責人內森·克萊門茨-吉萊斯皮（Nathan Clements-Gillespie）在媒體導覽時介紹到：“對于該單元的許多歐美畫廊來說，這是他們今年在亞洲的唯一展示機會，所以大家在作品選擇上都非常用心。”

比如米蘭的Cardi Gallery 帶來了唐納德·賈德（Donald Judd）、丹·弗拉文（Dan Flavin）、阿戈斯蒂諾·博納魯米（Agostino Bonalumi）、索爾·盧伊特（Sol Lewitt）等一系列極簡主義藝術大師的作品。巴黎的Galerie Mitterrand推出了法國藝術家尼基·德·圣法勒（Niki de Saint Phalle）在韓國的首個個展，集中展示這位藝術家從 20 世紀 60 年代到 90 年代的雕塑作品。

紐約的Castelli Gallery展出了羅伊·利希滕斯坦（Roy Lichtenstein）帶有東方色彩的繪畫作品《Landscape in Fog (Study)》（1996）。ACA Galleries則以“美國抽象”（American Abstraction）為題，展出了包括杰克遜·波洛克（Jackson Pollock）、威廉·德庫寧（Willem de Kooning）、薩姆·弗朗西斯（Sam Francis）等一系列美國重要抽象藝術家的作品。

參加“弗里茲大師”單元的亞洲畫廊當中，首爾的Hakgojae Gallery展位上巨大的白南準的視頻裝置引人駐足。Gana Art在展位一角展出了金煥基（Kim Whanki）和劉永國（Yoo Youngkuk）這兩位韓國抽象藝術巨匠的作品。去年，首爾近郊的湖巖美術館舉辦了金煥基的回顧展。吉萊斯皮介紹說，Gana Art展出的金的大型繪畫《Morning Star》（1964）鮮少在市場上出現，定價據說為500萬美元。而劉永國的小型作品則直接從藝術家基金會取得，在本次博覽會上首次對外展出。劉的作品價格為27萬至200萬美元。

主畫廊單元的大部分畫廊取得了亮眼的銷售表現。豪瑟沃斯（Hauser & Wirth）報告稱，尼古拉斯· 帕蒂（Nicolas Party）的作品《Portrait with Curtains》（2021）以250萬美元售予亞洲的私人收藏。帕蒂在韓國的首個個展于8月31日在湖巖美術館開幕。此外，豪瑟沃斯還以七位數美元的價格售出了兩件路易絲·布爾喬亞（Louise Bourgeois）的作品，帕蒂的另一件35萬美元的繪畫《Triptych with Red Forest》，以及艾弗里·辛格（Avery Singer）、亨利·泰勒（Henry Taylor）、安吉爾·奧特羅（Angel Otero）等藝術家的數件作品。畫廊執行董事兼合伙人詹姆斯·科赫（James Koch）表示，今年弗里茲首爾的表現“遠超預期”，“我們與眾多備受尊敬的博物館策展人和機構進行了精彩的對話，同時也建立了眾多新的聯系。”

高古軒報告稱，展會期間售出了烏爾斯·費舍爾（Urs Fischer）、村上隆、艾德?拉斯查（Ed Ruscha）、郝量、伊娃·尤斯凱維奇（Ewa Juszkiewicz）等藝術家的作品，其中一些作品據說被韓國主要美術館收藏。值得一提的是，高古軒在弗里茲首爾期間還在愛茉莉太平洋（Amorepacific）集團總部大廳的空間中呈現了美國藝術家德里克·亞當斯（Derrick Adams）在韓國的首次個展，畫廊高級總監尼克·西門諾維克（Nick Simunovic）表示：“期待在未來進一步加深與韓國的交流。”

佩斯畫廊售出了多件作品，包括一幅李禹煥的畫作，以120萬美元成交；羅伯特·印第安納（Robert Indiana）的青銅雕塑以55萬美元售出。佩斯畫廊在首爾空間同期開幕了“物派”藝術家李禹煥與馬克·羅斯科（Mark Rothko）的雙人展“Correspondence: Lee Ufan and Mark Rothko”，其中展出了羅斯科家族持有的6件非售賣的珍貴作品，以及中國藝術家王光樂在韓國的首個同名新作展。畫廊旗下的藝術家組合艾默格林&德拉塞特在亞洲的最大規模展覽“Elmgreen & Dragset: Spaces”以及凱莉·曼寧（Kylie Manning）在韓國的首次個展“Kylie Manning: Yellow Sea”也分別在愛茉莉太平洋美術館和金浦機場附近的藝術空間Space K同期舉行。總裁薩曼特·魯貝爾（Samanthe Rubell）表示：“盡管市場上充斥著各種討論，但我們仍然看到了頂尖藏家持續的興趣。”

此外，PKM畫廊以150萬美元的價格售出了一幅劉永國的畫作。Sprüth Magers畫廊也表現不俗，售出了多件重要作品，包括一件以195萬美元售予亞洲私人收藏的喬治·康多（George Condo）的《Self Portrait》（2024）。Thaddaeus Ropac售出一幅喬治·巴塞利茲（Georg Baselitz）的畫作，以100萬歐元成交。畫廊老板達太·羅帕克表示，“首日的銷售比去年略有放緩。”盡管如此，他對該藝博會未來的發展持樂觀態度，稱“首爾的藝術氛圍充滿活力，弗里茲已經在此確立了影響力和存在感。”

阿爾敏·萊希畫廊（Almine Rech）售出了10余件作品，包括一件售價為70萬至80萬美元的李禹煥的繪畫。白立方畫廊（White Cube）售出了一件安東尼·葛姆雷（ Antony Gormley）的雕塑，價格為55萬英鎊；以及兩幅達米恩·赫斯特（Damien Hirst）的畫作，每幅售價為55萬美元。畫廊還以25萬美元售出了一件去年去世的韓國藝術家樸棲甫（Park Seo-Bo）的畫作。白立方去年在首爾江南區開設了常設畫廊空間，為紀念該空間設立一周年，畫廊推出了墨西哥藝術家加布里埃爾·奧羅斯科（Gabriel Orozco)）的個展。畫廊亞洲總經理Wendy Xu評論稱：“我們在展會期間的銷售情況一直很穩定，本地韓國藏家對我們展覽項目的興趣也有所增加。”

今年的藝博會期間，首爾市內的各大美術館和畫廊也推出了諸多重要的展覽項目。國立現代美術館（MMCA）首爾館和首爾市立美術館（主館）分別推出了兩個以亞洲女性藝術家為主的群展。國立現代美術館的展覽“連接身體：亞洲女性藝術家”（展期至2025年3月3日）匯集了自1960年代以來約60位亞洲女性藝術家的130多件作品，從“身體性”的視角重新評估她們的創作。首爾市立美術館為紀念韓國著名畫家千鏡子（Jeong Gyeong-Ja）誕辰100周年而推出的展覽“動蕩的時代：女性、生活、藝術”（展期至11月17日）則展示了千鏡子及與她同時代的22位女性藝術家的作品及相關資料，探索從朝鮮時代到當代的東洋畫發展以及韓國獨立后為擺脫日本畫影響的藝術家們的嘗試。

三星美術館舉辦了韓裔美國藝術家安妮卡·易（Anicka Yi）在亞洲的首次大型美術館個展“另一種進化，或置身其中”（展期至12月29日），以及匯集了來自韓國、中國、印度尼西亞、日本、緬甸、菲律賓、中國臺灣、泰國、土耳其、美國和越南等11個國家的26位藝術家及團隊的60件作品的“2024藝術光譜 夢之屏”展（展期至12月29日）。

此外，前文提到的愛茉莉太平洋美術館舉辦的北歐藝術家組合艾默格林&德拉塞特的展覽“Spaces”（展期至2025年2月23日）展出了藝術家的60余件作品，并在5件沉浸式大型裝置中進行展示。這些大型裝置包括藝術家為展覽設計的一棟140平方米的獨棟住宅以及按比例建造的公共游泳池等。

由赫爾佐格和德梅隆建筑事務所（Herzog & de Meuron）設計的藝術空間SONGEUN與法國的皮諾收藏（Pinault Collection）聯合推出展覽“收藏的肖像：精選皮諾收藏作品”（展期至11月23日），展出包括彼得·多伊格（Peter Doig）、馬琳·杜馬斯（Marlene Dumas）、大衛·哈蒙斯（David Hammons）、菲利克斯·岡薩雷斯-托雷斯（Felix Gonzalez-Torres）、呂克·圖伊曼斯（Luc Tuymans）等世界著名當代藝術家的60余件作品。

藝術善載中心（Artsonje Center）則時隔20多年再度與韓國最重要的當代藝術家之一徐道獲（Do Ho Suh）合作，推出個展“Do Ho Suh: Speculations”（展期至11月3日）。

我問弗里茲首爾的總監帕特里克·李：“作為亞洲新的藝術中心，首爾有什么優勢？”他回答說：“這里的藝術創作實力非常強大，不僅是在亞洲，在全球也獲得了認可。對于畫廊來說，這里的藏家基礎很好，他們欣賞藝術和文化。城市的文化氛圍非常棒，做生意也很方便。對人們來說，這里是一個有趣的地方。”

他繼續補充道：“為什么人們會來首爾并享受這個過程呢？可能是因為這里的美食、氛圍，讓人感到愉快。我喜歡我們所處的時間節點，這是一個很棒的夏末活動，人們會很興奮地說：‘讓我們去首爾吧。’”

*若無特殊標注

本文圖片由Frieze Seoul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