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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泠拍賣深耕文人硯多年，至今保有文人硯的最高成交紀(jì)錄。

本次2023西泠秋拍呈獻(xiàn)吳昌碩銘、沈石友藏運(yùn)斤成風(fēng)硯，

此硯誕于缶老親自趕往常熟為石友賀壽之際，二知己共度丙辰中秋之時(shí)，

是《沈氏硯林》中極為特殊的一方著錄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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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文人賞硯、藏硯之風(fēng)盛行，部分文人更是主動參與到硯臺的整個(gè)制作過程，大大提高了硯臺整體的審美格調(diào)，出現(xiàn)了很多硯臺方面的專著和硯譜，也涌現(xiàn)出一大批藏硯名家。這方運(yùn)斤成風(fēng)硯的主人沈石友便是其中最為著名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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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汝瑾（1858～1917），字公周，號石友，

別署鈍居士，室名笛在明月樓、月玲瓏館、師米齋、鳴堅(jiān)白齋，江蘇常熟人。

諸生，工詩詞，藏硯頗多，亦精刻硯。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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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石友出身江蘇虞山富豪之家，以藏硯著稱江南，亦是詩壇名流。石友不喜交友，常「閉門索居，人不樂予近，予亦不樂人近，惟與舊相知者酬唱簡牘往來而已。」舊相知者中與吳昌碩交誼最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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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西泠秋拍

清·吳昌碩銘、沈石友藏運(yùn)斤成風(fēng)硯?

銘文：風(fēng)以順行斧剛斷，運(yùn)斤成風(fēng)靈在腕。日月光華旦復(fù)旦，傳世文章石不爛。丙辰中秋，石友屬，吳昌碩銘。

印文：俊

硯盒鈐印：白沙邨莊

19.9×16.6×3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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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 版

1. 《沈氏硯林》，沈石友輯，民國原拓本。

2. 《沈氏研林》第103硯，日本二玄社，1981年。

3. 《沈氏研林》P238,239,上海書店出版社，1993年。

4.《文房名品展》P18，日本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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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 明

沈石友舊藏，橋本關(guān)雪遞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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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沈石友《鳴堅(jiān)白齋詩存》可以得知，此方運(yùn)斤成風(fēng)硯作于丙辰年（1916）兩人共度中秋之時(shí)，三天之前正是沈石友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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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年過七旬的吳昌碩特意趕來常熟向石友賀壽。據(jù)《吳昌碩藝術(shù)年表》，老缶為此次賀壽，至少提前了五天動身，讓八月初七拜訪缶翁的鄭孝胥撲了個(gè)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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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石友有詩為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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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生日昌碩來祝，志感，兼以自壽》

君降甲辰吾戊午，感君來祝我開筵。漁樵侶度蟲沙劫，金石心堅(jiān)翰墨緣。白發(fā)漸多難出世，青山不老共忘年。精神歲歲如龍馬，重約茶烹玉蟹泉。

·《昌碩畫松祝我生日，賦五言奉報(bào)》

故人寫喬松，祝我意良厚。謂此金石姿，得并天地壽。煙云娛道心，風(fēng)雨起懸肘。永為特健藥，遠(yuǎn)勝掃愁帚。自嗟氣劣弱，早衰似蒲柳。靜觀感深情，或者同不朽。得一愿已足，余畫可勿受。懸同坐右銘，時(shí)時(shí)見直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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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堅(jiān)白齋詩存書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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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中講到沈石友為感謝吳昌碩的到來特?cái)[筵席，其時(shí)山河破碎，民生離亂，欲效漁樵歸隱亦不可得，幸有金石知己翰墨故交，以為信念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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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雨起懸肘”描述了吳昌碩在壽宴上畫興大發(fā)，想再作畫給壽星賀壽助興又被石友以“余畫可勿受”攔下的場景。七十歲以后，老缶常以耳聾自諱，不愿與人交談，從此詩可見，老缶如遇知己，仍然健談忘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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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昌碩與沈石友交情可追溯至1882年，彼時(shí)沈石友24歲，在吳云的引薦下認(rèn)識了這位比自己年長十四歲的金石書畫同好，兩人從此鴻雁往來不斷，吳昌碩更是形容二人關(guān)系為“雖處兩地精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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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兩地尚且精神相通，同處一地自然更是精神交會，讓本方運(yùn)斤成風(fēng)硯即使在《沈氏硯林》著錄硯中都顯得極為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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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物書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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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運(yùn)斤成風(fēng)硯誕生于兩人共度佳節(jié)之時(shí)，美景良辰，知己相對，缶翁詩才泉涌，落筆如風(fēng)，樸茂的行書與氣勢磅礴的詩文相得益彰，讓這方硯具備了極高藝術(shù)價(jià)值，也具備了反應(yīng)二人審美的特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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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1037年—110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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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四十年前，丙辰中秋，蘇軾懷念弟弟蘇轍寫下了《水調(diào)歌頭 · 明月幾時(shí)有》，他在篇尾發(fā)出千古一嘆：“我欲乘風(fēng)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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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四十年后，丙辰中秋（1916）沈石友作《中秋感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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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朝初度才三日，令節(jié)中秋又一年。

感事詩成添白發(fā)，背時(shí)人獨(dú)倚青天。

誰揮玉斧驅(qū)云散，已缺金甌遜月圓。

遐想瓊樓銀漢外，未能歸去共飛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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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坡因知己不在身旁而害怕塵世之上過于寒冷，而沈石友和吳昌碩雖有知己相伴，卻因憂心國土殘缺、時(shí)局動蕩而塵慮太多，也未能拋開塵世，“歸去共飛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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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shí)局的動蕩外加年事已衰讓沈石友在這佳節(jié)愁緒萬千，發(fā)出“誰揮玉斧驅(qū)云散”的感嘆，這方形如玉斧的佳硯，雖然驅(qū)不散一天烏云，應(yīng)該也可以驅(qū)散詩人心頭的一絲陰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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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硯形如風(fēng)字，又似斧形，這一形制特點(diǎn)被缶翁十分自然地化入詩中。風(fēng)之柔順，斧之剛斷，能“運(yùn)斤成風(fēng)”，合剛?cè)釣橐唬瑒t須“靈在腕”，落腳點(diǎn)還是在于文章翰墨。而日月輝映，時(shí)光流轉(zhuǎn)，惟文章為千古之事，可與金石而同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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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yùn)斤成風(fēng)”這一典故出自《莊子 · 徐無鬼》，是莊子用來說明自己與惠施知己關(guān)系而講的一個(gè)故事，莊子借此感嘆惠施之后“無可與言、無以為質(zhì)”，恰如昌碩、石友兩位金石知己，缶翁在石友去世后便極少題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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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堅(jiān)白齋詩集》1921年刻本

吳昌碩為其題書名、篆耑、點(diǎn)定并作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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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沈石友身故，吳昌碩為其《鳴堅(jiān)白齋詩集》的出版不停奔走，并親為點(diǎn)定、作序，讓沈石友的“傳世文章”擁有了“石不爛”的壽命，也讓《鳴堅(jiān)白齋詩集》成為了這方運(yùn)斤成風(fēng)硯的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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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余年后，《沈氏硯林》所著錄的一百五十八方硯入橋本關(guān)雪之白沙邨莊。而后這批硯臺中的二十方被井上研山買下，其余則再次散出，如今大部分已經(jīng)不知去向。這方運(yùn)斤成風(fēng)硯的硯盒上還留有橋本關(guān)雪“白沙村莊”的鈐印，敘說著自己流轉(zhuǎn)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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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本關(guān)雪“白沙村莊”鈐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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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屆2023西泠秋拍文人硯專題依舊值得期待，除缶老佳作還將呈獻(xiàn)方以智、張廷濟(jì)、梁同書、汝奇、袁桐、陳枚、陳端友等題刻的文人硯精品，敬請關(guān)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