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澤:【他不是那種到處表演“真誠”的畫家】
請不要叫他“藝術家”,張永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畫家,藝術太模糊,他的“藝術”很精確,藝術在他這只剩下“畫”,他是我見過的畫家中為數不多“為畫而生”的人。

《龍行天下》兩聯油畫
自當代藝術在全球范圍內擴散開來,在紐約、倫敦、東京、香港、北京、上海等世界級城市的美術館、藝術空間和畫廊里,架上繪畫都是屬于少數“古老的藝術”了,而裝置、現代影像、多媒體已經成為主流文化和媒介形式。
合肥作為一個二線城市,它和國內其它二線城市相比同樣慢了一拍,當代藝術根本進入不了主流,更進入不了市場。也就是說:在合肥做職業當代藝術家是沒法養活自己的!而合肥的當代藝術家大多極為年輕,他們無憂無慮,當代藝術是他們的業余愛好。可沒有一個穩定的教師或職員工作,做當代藝術就是死路一條。

水彩畫《風火墻》系列
張永生沒有這樣的工作,他的“藝術之路”死了嗎?“當代藝術的焦慮”在他身上有嗎?可不是嗎?自稱新銳的藝術家最大的焦慮情緒就是:“我夠當代藝術嗎?”
進駐崔崗村的張永生似乎變了一個人,此刻,他已經不用黑色的“抽搐”人像來填補當代藝術普遍的焦慮情緒。從以前畫兒子、妻子、自己、朋友開始,張永生以出神入化的油彩技法獲得了廣泛的矚目!甚至讓比他入門更早的當代畫家們感到不安,是啊!張永生畫畫的悟性太高了!無論用什么媒介作畫,他一出手就獲獎頻頻,他是一個“天生”的繪畫高手、“武學奇才”。

油畫《無匙》
然而進駐崔崗村的張永生,已經在畫中褪去了憤世嫉俗又充滿張力的巨大黑色筆觸,更隱退了夸張的肢體語言、抽搐的面部表情。可不是嗎?崔崗村的生活方式太過幸福了!藝術家之間的聚餐和串門子關系已經重新型塑了張永生。既然生活方式如此的閑云野鶴,為什么要去表達不真實的抽搐呢?照過去的觀點看:當代藝術是對抗和批判的產物,它只能產生在城市和工業社會。在崔崗,當代藝術的土壤太過淺薄了,扎不下根。

油畫《找臉》
然而,真正打破傳統打破當代藝術固有體系的不是別的,而是生活方式的變革,閱覽方式和支付方式的轉變改變了追問的角度和表達途徑。
一個著名的胖子前不久說:我覺得任何的藝術都沒有存在的意義。不管是傳統的還是當代的先鋒的。因為所有的藝術都是在試圖發現新的可能性。他本身就應該是動態的。那種“啊,這畫畫得多好啊”之類的,基本可以理解為一種罵人的話,意思是這事可以歇菜了。當代藝術終于從戀物的這種情節走出來了。他更多的是運動的,看與之相關的。而不是去看那個結果。形狀和形狀之間,光線和光線之間是平等的,沒什么高下之分……

油畫《吳家花園》系列
哎呀!張永生恰恰是那種“畫的好”的畫家,對于當代藝術家來說,這豈不是很危險、很不主流嗎?現在流行“壞畫”,“壞蛋店”風起云涌。這個時候如果你的造型能力出眾、技法嫻熟、題材飄逸……那么,你就是犯罪,就是當代藝術和現代繪畫的敗類!
然而,張永生早就看出胖子的后半句說到的這一點:“形狀和形狀之間,光線和光線之間是平等的,沒什么高下之分……”那是不是也可以這樣理解:畫抽搐和畫蝴蝶本質上是一樣的,畫垃圾和畫牡丹它們并沒有誰比誰更高明這一說!莫奈畫一輩子睡蓮、塞尚畫一輩子蘋果、梵高畫一輩子向日葵、莫蘭迪畫一輩子瓶子……這樣的例子舉不勝舉!他們比蒙克比畢加索就不夠好、不夠酷嗎?

水墨《花開富貴》
在繪畫上,他不反對“抽搐”,但同樣選擇忠于另一種自我,他選擇生來彷徨的蝴蝶和花花草草其實是忠于自我。張永生現在的媒介盡管主要還是油畫亞麻布,但他的松節油用的越來越多、筆觸越來越柔軟、色彩越來越絢麗……
但是,我知道:他絕不會告別黑色,就像他也不會告別“抽搐”。他把憤怒轉化為蝴蝶的翅膀,把抽搐隱藏在花朵和石頭之間。在新作【無匙】里,他畫出了崔崗村還在繼續使用的傳統鑰匙??,只不過,他給它系上了一條長長的紅繩子,我想給它配一首詩,應該就叫“崔崗,你的鑰匙丟不了!”。不過這幅作品諧音是“無恥”。
【讀取數據】這張是現在“低頭族”每天都看見的畫面,它平凡到不像是藝術的問題。可這里面隱藏了多少秘密呢?它打得開嗎?這個符號里充滿著疑問和未知。這幅畫已經初見當代性的端倪,它既有本雅明式的指認,也是“符號學”式的問題,可惜缺少了幾張連續的更加有力的拷打!
【找臉】充滿了德里達結構主義的諷刺,黑色的底色和被拆散的漢字讓人無法分辨臉在哪里,是“表音”還是“表意”?以德里達式的拆卸方法去追問也許是一條自我澄明的羊腸小道。我倒希望他在這條小道上徘徊的更久一點、追問的更深刻一些!
那么,【找臉】何嘗不是是對“撒謊者”的諷刺?當他們的“真誠”在到處表演之際,它讓人想到那些道貌岸然的“大師和專家”們。

水墨《滴翠》
你們以為藝術的“問題”是“真實”,哪里啊!藝術的問題其實是“謊言”和“幻像,藝術就是“說謊的藝術”,它是想象力的產物。真實就在生活中分分秒秒的發生,但和藝術無關,真實不等于藝術。畫了那么多蝴蝶和牡丹,張永生說:“我從不去看真正的蝴蝶和牡丹花。”他不必對“真實”負責。還是那句話:他不是那種到處表演“真誠”的畫家。
從某種角度看,張永生認可了本雅明指認的“機械復制文明”的有效性。

油畫《桃之妖妖》
在北漂藝術家機會主義的盲從和政治波普的當代性被濫用之際,張永生選擇留下來、選擇扎根鄉村,這是不是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創新和反叛呢?藝術創造的當代性和全球化是什么?不正是多元化和獨辟蹊徑、各種遠離喧囂大河的活色生香嗎?!

油畫《天放》
你以為張永生缺少批判嗎?不不,批判,張永生從不指認個體。因為在普遍的集體無意識之下,任何針對個體的批判都無效。有時候,張永生只是躲在崔崗村他工作室的一角和朋友們喝酒抽煙,他偶爾的嘴角上揚,露出那么一絲的微笑,微笑中又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屑,那就是他最深沉的批判。

油畫《今夜的寂寞讓我如此美麗》
面對人間的真偽、藝術的冷暖,他心里什么都清楚!
因為,他知道,抒情主義大多虛偽透頂,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抒情主義的人!

【讀取圖像】張永生個展即將于十月十三號下午三點在崔崗當代藝術館開幕!
謝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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