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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展 現場照片




吳冠中 《蘇醒》


1994年我以150×360厘米的丈二宣紙又作漢柏,這回不稱《漢柏》,名《蘇醒》。我不再著眼于軀體的復活,而想表現精魂的蘇醒。在錯雜、紛亂、纏繞的氛圍中,有骨干的主體在游動中掙扎,在縱橫捭闔中崛起,在濃墨重彩的抽象形式動蕩中顯示精神統治的威力。此畫首展于1999年在中國美術館由文化部主辦的“吳冠中藝術展”,從素材母體到這幅《蘇醒》的誕生,歷時整整二十年。
——吳冠中
吳冠中一生不僅致力于“油畫民族化”的探索,也致力于水墨畫現代化的探索,他在30余年的水墨畫創作生涯中,將油畫的語言移植入水墨畫中,用西方現代繪畫的理念和形式元素改變了以前的舊格局,創造出新的藝術圖式。在中國近現代美術史上,以中西融合的方式改革傳統水墨畫是一項重要的命題,徐悲鴻將文人畫的筆墨與西方寫實主義結合起來,林風眠將文人畫、民間藝術與西方現代藝術的造型法則相融合,他們都開拓了水墨畫的表現空間。吳冠中的變革顯然更加徹底,他從根本上改變了傳統水墨畫的審美標準和表現技法,用“筆墨等于零”的觀點重新定位了形式與內容之間的關系。“筆墨等于零”并不是提倡拋棄筆墨,而是強調不受傳統筆墨陳規的束縛,借鑒西方藝術中的形式主義理論,在中國畫中提煉出點、線、塊、面等元素,“力求表達視覺美感及獨特情思”,這一標志性的藝術理念深刻地影響了當代水墨畫的創作方向。

吳冠中 《漢柏》 1992 年



生命風景的綻放——關于吳冠中作品
《漢柏》和《蘇醒》的藝術筆記
文:李大鈞(勢象藝術中心學術總監,清華大學吳冠中藝術研究中心研究員)
在吳冠中自稱為“生命的風景”的作品里,有兩幅作品具有里程碑的意義,它們的素材和母體均來自于蘇州,離他故鄉宜興不遠的詩意的江南。這兩幅作品是《漢柏》和《蘇醒》。
一、漢柏
1974年,已經55歲的吳冠中從限制繪畫的農場生活中解脫開,應北京飯店之約,與祝大年、黃永玉、袁運甫等人沿途考察長江,準備創作長江萬里圖壁畫。行至蘇州,于蘇州郊外司徒廟見到四株漢柏,這幾株漢柏曾被雷劈,后復蘇。乾隆皇帝見后命名為清、奇、古、怪。
吳冠中見到漢柏后異常激動,這四株劫后再生的漢柏:從斷臂折腿中再生新枝,直立,躺臥,斜倚,曲折,穿插纏綿,千姿百態,枝葉繁茂,難分難解。在那個特殊的歷史時期,或許是感應自己艱苦求索、遇挫愈強的個性,或許是感慨千年滄桑、家國天下的命運,吳冠中感動著自己的發現:“漢柏數千年坎坷之生命鑄造了千姿百態之壯觀景色,令每一代子孫之肅然起敬”(吳冠中文《漢柏》),吳冠中背著油畫箱繞樹三匝,感到沒有任何一個角度可以寫生整體風貌,且枝叉交錯,纏綿糾葛,非油畫工具所能表達。于是換水墨,用三張高麗紙接起來寫生,三米來長的畫面鋪在地面上,繞著樹叢一圈圈來回移位,邊寫生,邊組織,有些形象是進入樹叢中去獵取的。這幅吳冠中最大的素描作品,名為《漢柏寫生原稿》(1974年作,102×312cm)自此后,漢柏成為之后三十幾年間吳冠中許多作品的母體。

懷孕近十年,1983年,吳冠中用146.3×363厘米的丈二宣紙作了“漢柏”。基本是將素描中的形象濃縮重疊,突出相互呼應的整體效果,并利用水墨之揮灑,渲染蒼茫、古樸之感。稀疏的殘紅、殘綠、殘黃銘記著生命的華年。此幅先展出于香港藝術節、日本及新加坡國家博物院,1995年展出于香港藝術館我的個展(叛逆的師承)。

1987年,他又以34.3×273厘米的長卷形式將這母體漢柏作橫向運動展開,近乎抽象了,抽出其運動感的延伸。此長卷后于1992年展于大英博物館《吳冠中——一個20世紀的中國畫家》展覽。1988年,吳冠中為北京飯店創作了一幅高3米、長15米的大幅水墨,名為《清奇古怪》。那一年,年屆七十的吳冠中在北京飯店住了一段時間,專為此畫。

吳冠中 《清奇古怪》 2008 年
我保存了他為這幅巨作作畫的錄像視頻,紀錄了這一巨幅的創作過程,在大幅的宣紙上面白首起舞,精瘦的畫家穿著短褲行走在鋪在地上的宣紙上,作畫的方法已不限于描畫,而是帶有滴灑噴淋潑墨的各種手段,他是墨彩的指揮官。這幅作品是他前幾次探索的繼續,在似與不似之間,為了避免重復,力求展拓運動空間,更傾向于構架中力度的表現。
1991年春節,吳冠中創作了一幅重要的作品《松魂》,這是一幅居家的創作,作品趨于抽象,已不再局限于寫生所見和物象的描摹,而是指向了精神。他在畫上題寫到“松難老,魂無形,幾度捕魂畫常新”,作品采用橫幅展開的構圖,讓人聯想到清奇古怪一線牽。

1980 年代,紙本彩墨
創作在推進。1992年,吳冠中又接連創作了兩幅大幅的《漢柏》。一遇漢柏,吳冠中總是大尺幅,《漢柏(一)》(124×248cm)和《漢柏(二)》(96×180cm)都是盡力的創新之作。
《漢柏(一)》重在色彩的渲染,以色塑形,色形合一,極力展示了漢柏郁郁蔥蔥的生命力,老干新枝,子孫纏綿,甚至有神秘主義的特征,他是最接近后來的《蘇醒》的作品。
《漢柏(二)》把15米的大畫壓縮在1.8米的空間,更重形的概括。則盡水墨渲染鋪陳之能事,重在抽象,尤其染進各種彩色,吳家作坊染漢柏,在形的概括之下又有了色彩的概括。畫面著意于軀體復蘇的扭曲與枝芽生長的勇猛。生命的沖刺,奮斗,為爭取生存而擊搏,甚至血肉斑斑,似乎都顯現在畫面上。

吳冠中 《漢柏(二)》 1992 年
吳冠中一生東尋西找,探求油畫的中國畫,中國畫的現代化。他追求繪畫的形式美,發起過關于繪畫形式美的討論。《漢柏》即是他早年形式美的標志性作品,在漢柏這一母體下,他沒有停留。吳冠中之后創作了水墨作品《異化》(1992年作,69×138cm)和《秩序》(1992年作,70×140cm),這些作品更趨于抽象,畫名已經說明了一切,但從畫面的構圖上,還是可以看出漢柏的影子。這些形式美的探索之作,縱橫之態,破立之間,都浸透著畫家的心血。
二、蘇醒
正是在這種漫長的準備和孕育中,1994年,吳冠中迎來了最早的丈二匹水墨巨作《蘇醒》(150×360cm)。

吳冠中 《蘇醒》 手稿
有一幅少為人知的《蘇醒》小稿。這幅長30厘米,高21厘米的卡紙上,一幅由四樹漢柏串聯的巨龍已經誕生。吳冠中作畫,先有結構,或稱司令部、畫眼,然后于畫上遍布吳家作坊的元素,這元素乃是紅黃綠、黑白灰、點線面。拿布陣而言,就是在司令部的十面遍布軍旅和游兵,繁繁密密,層層疊疊者就是十面埋伏。他曾多次撰文,自述《蘇醒》的誕生,引用吳冠中的文章:

蘇醒是吳冠中的代表作,它來自于《漢柏》,又超越了《漢柏》,它的意義在于:
其一,藝術圖示的價值。吳冠中的《蘇醒》是吳冠中意象繪畫的代表作,整幅整體的畫面下,點線縱橫,墨彩淋漓,圖示的意義非常明顯,它確立了吳氏風格的典型特征:以當代的形式表達傳統的內容,以東方的韻吞吐西方的形,龍蛇并舞,靈蛇吞象,陰陽平衡,縱橫互補。曾有人說吳冠中的此類作品像美國抽象畫家波洛克,其實這完全是兩回事,波洛克是個性張揚的隨性的行動繪畫,吳冠中富有情感的自主的性情繪畫。
其二,藝術語言的價值。從1974年開始,吳冠中拿起筆墨,開始畫水墨畫,用他的話說,水墨和油畫從此水陸兼程。評價吳冠中的人們,對吳冠中的油畫往往均有好評,尤其是高度評價他最為經典的江南水鄉油畫作品。但是對于水墨,則因為它是數百年來中國畫壇的新品種,而評論不一。但是越是爭議,反而引出吳冠中關于“筆墨等于零”的立場,——“脫離了具體畫面的孤立的筆墨,其價值等于零”。吳冠中的作品有沒有筆墨?這個姑且見仁見智,但是有一點,他突破了傳統的水墨。如他所說,這創作《蘇醒》這幅作品時,是油畫工具不能充分表達,才換成了水墨。而通過水墨,吳冠中完成了他對于的漢柏蘇醒的期待,變不利為有利,在限制中求自由,他的藝術語言是千錘百煉、千辛萬苦后的花蜜:清新,單純,靈動,韻味。這語言來之不易,標志性的節點即是《蘇醒》這幅作品,吳冠中在創新中形成了自己的水墨語言,或稱為藝術語言。
其三,藝術精神的價值。吳冠中的繪畫有“三移”,移花接木,移山倒海,移步換形。為什么要移?他是以風景為媒,表達出他要刻畫的對象的態度和情感。這類作品有許多成功的案例,但《蘇醒》追求的境界更高。他說:“這一纏綿糾葛之畫境,實系我在無數枝藤寫生中的總匯,故90年代又以丈二畫面再抒情,不再局限于清、奇、古、怪之母體,一味表達跌倒者的奮起,沉睡后的蘇醒,粗線昂揚瘦線穿流,彩塊、色點紛飛,春遲春早,竭力表現生命之蘇醒。”(載《裝飾》2000年第3期《蘇醒》)
從抒情的風景,到生命的蘇醒,再到生命的風景,經過這一過程,吳冠中完成了對于作品的生命意義。甚至之后他的幾個重要的文集、作品集都以《生命的風景》命名。可以說,這一過程,不僅是漢柏的蘇醒,甚至是他自己的蘇醒。
吳冠中先生一生作畫或達5000余幅,若讓我選取兩幅代表作,我選《雙燕》和《蘇醒》。《雙燕》的科學構圖、橫直呼應、黑白對比、東方情思、簡約之美是吳冠中于繪畫中趨向于理性探索的極致,是形式美的極致。而《蘇醒》則是在藝術上拉開與《雙燕》距離的另外一種極致,或稱為精神美的極致,是生命風景的綻放。
三、余記
吳冠中一生的創作,是漫長而多元的探索過程,本文關注的從《漢柏》到《蘇醒》,也只是他藝術立交橋上的一條主線,在交匯的許多條的主線中,既有與他交叉而過的,也有與他并排而行的。這里有必要提及的并行的主線,是他的《紫藤》和《逍遙游》系列。與發現《漢柏》的奇跡一樣,還是在蘇州。在蘇州留園,1980年,帶學生來此寫生的吳冠中發現了一面巨大的山墻,墻上爬滿了類似爬山虎之類的枝藤。這一發現聯通江南園林里的紫藤,促使吳冠中回京后創作了《春消息》,十幾年后,吳冠中把這一系列演化為《墻上秋色》、《情結》,直到1998年的同題材代表作《逍遙游》。

吳冠中 《逍遙游》 1998 年作
至此,《蘇醒》和《逍遙游》成為一對兄弟,不知底細的觀眾常常弄混了他們,甚至以為《蘇醒》的母體來自于紫藤。
2008年6月,我聯絡在蘇州博物館舉辦了《又回蘇州——吳冠中2007年新作展》,在展覽開幕后,89歲高齡的吳冠中又一次來到司徒廟拜瞻了漢柏,并在素描本上又一次寫生勾勒了漢柏,留下珍貴的印記。這距1974年的初訪已經34年,這一過程可稱圓滿。
除了圖畫,還有一事可記。吳冠中晚年拿起毛筆寫書法,探索漢字里的意境美和抽象美。2006年,他用方塊漢字書寫的《馳騁》,已經分不清是漢柏,蘇醒,松魂,還是紫藤了。他們都帶著吳冠中的基因,成為一個傳奇的余音。
2020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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