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保利拍賣2005-2020現當代藝術
油畫作品珍品采擷

劉海粟 1896-1994?翡冷翠
1930年作?布面油畫?46×55厘米
簽名:Liu Hai-Sou?海粟?1930?Firenze
北京保利2016春季拍賣會?Lot6721
成交價:人民幣 8,740,000


劉海粟 1896-1994?圣揚僑而夫飛瀑
1934年作?布面油畫?79.5×59.5厘米
北京保利2005秋季拍賣會?Lot1783
成交價:人民幣 4,290,000
劉海粟(1896-1994),江蘇省武進縣人,我國當代藝術大師、近代美術教育事業的奠基人,新美術運動的拓荒者、杰出的美術教育家。1912年創辦中國第一所美術學校—上海國畫美術學院并任副校長,后任校長。1918年創立“天馬會”、創辦《美術》雜志。1916—1926年經十年斗爭,首次確立人體模特兒在我國美術教育中的地位。曾為全國政協委員、中國民主同盟盟員。曾先后任華東藝術專科學校校長和南京藝術學院院長。1919、1929年兩度赴日考察,舉辦個展。1929、1933年兩度赴歐考察,并主辦了“中國現代繪畫展覽會”的歐洲巡展。1995年上海劉海粟美術館成立。收藏了劉海粟捐贈的畢生收藏的稀世珍品和一生主要作品。1985年先后獲得意大利國家學院頒發的奧斯卡獎、意大利國家學術研究中心頒發的世界文化獎、歐洲學院頒發的歐洲藝術大獎、國際藝術學聯合會頒發的功勛證書、意大利培德利亞桑斯學院授予的“藝術騎士”證書。出版畫冊有:《海粟油畫》、《劉海粟油畫選集》、《劉海粟名畫集》、《劉海粟中國畫近作選》等共計40多種。發表論文有《劉海粟藝術文選》、《存天閣談藝錄》、《黃山談藝錄》、《畫學真詮》等。
在他的油畫作品中,線條表現的流暢奔放,如行云流水,具中國水墨畫的表現型式;色調使用大膽直接,給人以強烈奔放之感,有后期印象派及野獸派的風格,多以線條代替色塊的使用,但因油畫顏料瀉染效果不似水墨,線條與線條之間產生不刻意的留白,卻使畫面得到適當的舒緩空間,不因色彩的濃烈而感到閉塞混亂,卻也因此塑造出屬于自己特有的創作風格。從他作品中可見中西融合之效,堅持貫徹他所主張的“藝術上貫通古今,融匯中外,勇敢創新,不落陳套”。
本幅作品畫背簽有一地名,St.Gingolph位于瑞士,是著名的觀光圣地。1934年,劉海栗在巴黎舉行個展,有可能路經此地游玩,對當地的美景留下深刻印象,而做此作。


方君璧 1898-1986?吹笛女
1924年作?布面油畫?73×60厘米
簽名:Fantchunpi?1924?君璧
保利香港2016秋季拍賣會?Lot0141
成交價:港幣 9,440,000


方君璧 1898-1986?兒睡
1929年作?布面油畫?50×65.3厘米
簽名:Fantchunpi?君璧
保利香港2016秋季拍賣會?Lot0142
成交價:港幣 1,416,000


方君璧 1898-1986?北京香山碧云寺
1942年作?布面油畫?100×81厘米
簽名:Fantchunpi?君璧
北京保利2017秋季拍賣會?Lot4425
成交價:人民幣 2,127,500
作為首位考入國立巴黎高等美術學校的中國女學生及第一個參加巴黎春季沙龍的中國女畫家,方君璧與潘玉良、關紫蘭等一同被公認為二十世紀中國美術史上最為杰出的女性畫家。在巴黎留學期間, 方君璧系統接受了西方傳統繪畫的學院教育,同時又親身經歷了西方早期現代主義藝術流派的風起云涌,因此其繪畫廣泛吸收了學院寫實主義、印象派及抽象繪畫等多重路徑的精神及視覺資源。1925年回國后受嶺南畫派創始人高劍父、高奇峰兄弟影響,方君璧開始嘗試將西方繪畫中的寫生法與中國畫的筆墨技巧相結合,力求探索出一條中西兼容——既有西方油畫語言中對于光、色、型的精準把握,又能傳達出充滿文人氣息與中國意蘊——的繪畫路徑。由此,方君璧也成為了“油畫本土化”這一歷史進程中極具開創性的重要代表。
在油畫創作中,方君璧風格自由,用筆洗練流暢,設色清麗雅致。但令人感觸最深的卻并非外在、直觀的“技藝”,而是從女性視野中所流露的寧靜祥和、溫婉雋秀的東方情致,常常給予觀者以最深情的安慰,這一特點在其風景與人物畫中均可體味到。《北京香山碧云寺》作于1942年,此時正值方君璧油畫創作之盛期。此一階段中,藝術家創作的寫生風景畫不少,但多為可人的清新小品。而《北京香山碧云寺》無論尺幅還是畫面格局,均屬當時罕見之“大作”。
碧云寺位于北京香山東麓,始于元代,從山門到寺頂共六重院落貫穿在一條中軸線上,層層殿堂,依山迭起,布局緊湊。此幅描繪山門景致,以略帶仰視的視角盡可能地捕捉全景——山門前的階梯與石橋,后面院中的金剛寶座塔,以及巨大的松樹和遠山,盡收眼底。畫面布局中正開闊、均衡沈穩,但畫家通過樹木的高低參差與自由穿插又令嚴謹構圖中充溢著靈動的生氣。細察之,畫中建筑物無不刻畫精細:山門的灰瓦卷棚頂、拱券門洞、紅色墻面,石橋的立柱與裝飾,還有遠處的金剛寶座塔,方形的須彌座上可以看到五座密檐式小石塔,塔檐、塔身均清晰可辨。全畫在構圖、透視等方面嚴格遵循了寫實繪畫的傳統,營造出完整、深遠的視覺空間,但在色彩的運用上則較為自由與寫意,以高純度的綠、紅、白、藍作為主體色,通過強烈的對比營造出陽光充足、明麗清澈的環境氛圍。期間又通過赭黃、淡紅、桔紅色等中間色的穿插呼應,令畫面層次更加豐富與和諧,呈現出一種兼具印象派與中國文人山水畫獨特意蘊的畫面效果。
君璧夫人留法甚久,曾進波爾多美術學院兩年,進巴黎美術學院三年,潛心自修者又若干年,對于歐洲畫之技巧,心得即多,作品甚富,歸國以后所見本國特殊之風景與人物,時時以歐洲之工具與筆法寫之。即為中外知畫者之所嘆賞,近又以中國之紙筆與色彩,參用歐洲技巧,而寫本國之風景與人物,借歐洲寫實之手腕,達中國抽象之氣韻,一種嘗試,顯已成功,鍥而不舍,前途斐然,源于畫集出版之初,特綴無詞,用祝進步。


衛天霖 1898-1977?北京戒臺寺
1932、1973年作?布面油畫?43×48厘米
簽名:一九七三?衛
北京保利2019春季拍賣會?Lot4505
成交價:人民幣 1,150,000


關良 1900-1986?紅玫瑰
紙板油畫?55×38厘米
北京保利2017秋季拍賣會?Lot4423
成交價:人民幣 1,380,000


關良 1900-1986?德國風景
1957年作?布面油畫?58×78.4厘米
簽名:關良?一九五七年于柏林
保利香港2013春季拍賣會?Lot0127
成交價:港幣 4,025,000


林風眠 1900-1991?白蛇傳
布面油畫?58.5×46.5厘米
簽名:林風眠
北京保利2014春季拍賣會?Lot0540
成交價:人民幣 5,290,000


林風眠 1900-1991?霸王別姬
布面油畫?60.5×45.5厘米
簽名:林風眠
北京保利2014春季拍賣會?Lot0541
成交價:人民幣 6,670,000


林風眠 1900-1991?思
1920年代作?紙本坦培拉?109×78厘米
簽名:林風眠
北京保利2018春季拍賣會?Lot4208
成交價:人民幣 18,975,000
20世紀初葉的中國,正因東西方在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等多個領域的劇烈碰撞而經歷著一場五千年來前所未有的危機與劇變。然而似乎是再次應驗了中國歷史上那條最為神奇的悖論——“江山不幸詩人幸”,伴隨著新文化運動的洗禮與西學東漸的推進,這個戰亂頻乃,滿目瘡痍的紛繁亂世又一次成為了文化上百家爭鳴,思想激蕩的“黃金時期”,堪稱千古風流。尤其在視覺藝術領域,先后涌現出眾多對于后世產生了重要影響的大師巨擎。其時的中國藝術界雖思潮迭起,流派林立,但在紛繁博雜的藝術觀念洪流之中,由徐悲鴻所倡導的“為人生而藝術”以及林風眠所倡導的“為藝術而藝術”,卻堪稱當時藝術界最重要的兩大價值取向,代表了此一階段中國知識分子追求自身文化現代性的兩條主要路徑。
雖同為改革中國畫的先驅人物,且都寄望以借鑒西方藝術的方式一掃中國畫之積弊,創造屬于新時代的新藝術,但對于藝術本質的認識及功能取向上,徐悲鴻與林風眠卻有著巨大分歧。前者主張以現實主義美術介入生活、服務革命,而后者強調藝術審美與創造的獨立性。1937年日軍大舉侵華,救亡圖存遂成為橫桓在這個文明古國面前最為緊迫的歷史任務。因此,更容易為普羅大眾所理解,更易于配合政治動員和革命宣傳的現實主義美術逐漸取得了文化領域的主導地位,正如徐悲鴻所言“吾國因抗戰而使寫實主義抬頭”。從此,抗日救亡取代了藝術自律,以林風眠為代表的藝術潮流與獨特風格逐漸湮沒于歲月的塵埃而憾成遺珠。一個多世紀后的今天,歷史的紛爭已然煙消云散,我們終有機會以更加客觀的視角,對于林風眠及其藝術實踐進行更加深入的挖掘、梳理和研究,重新審視以其為發軔的那條偉大的藝術道路。唯經此途,方可對中國近現代美術史做出更加完整的認識與公正評價,進而在時間的蕩滌之后重新尋回那些彌足珍貴的精神財富和偉大價值。
1900年,林風眠出生于廣東梅縣西陽堡白宮鎮閣公嶺村。其父林伯爾尼為村中石匠且能書畫。受此影響,林風眠自幼喜愛繪畫并在父親指導下臨習《芥子園畫譜》,完成了國畫啟蒙與基礎訓練。1919年,品學兼優的林風眠從梅縣中學畢業。為繼續深造,林風眠與大批青年學子一同奔赴法國,立誓“以苦求學”。1921年林風眠先后進入法國第戎美術學院及巴黎高等專科美術學校。求學期間,歐洲早期現代主義的重要美術思潮(尤其是野獸主義及立體主義)和代表流派對他產生了重要影響。同時,在恩師楊西斯(Yancesse)的忠告下,他又深入研究東方繪畫及陶瓷藝術。經此兩條路徑,林風眠逐漸萌生出調和中西的藝術理念,并在1924年初與幾位同學共同組織了藝術團體“霍普斯會”,正式打出融合中西藝術的鮮明旗幟。1926年,林風眠學成歸國。從此時起直到逝世,林風眠在接下來的人生旅途中歷經磨難,命途多舛。然而無論是戰時的顛沛流離,貧困潦倒,家人分離,還是戰后多次政治運動中備受非難,獲誣陷獄,乃至因文革迫害,忍痛將多年積攢數以千計的畫作親手銷毀殆盡,在半個多世紀的漫長歲月里,林風眠始終堅守著自己的藝術理想,并將其貫穿于一生中最重要的兩項事業——藝術教育和藝術創作——當中,最終在兩個領域均取得了偉大成就。
在藝術教育中,林風眠秉承蔡元培“兼容并包、學術自由”的理念,提倡多元、開放的藝術創造。在回國后的近30年里,林風眠先后主持、參與了國立北平藝專,杭州藝專等多所重要美術院校的教學工作,大力倡導“介紹西洋美術,整理中國藝術,調和中西藝術,創造時代藝術”。而其得意門生如吳冠中、趙無極、朱德群等,相繼成為中國現當代美術史上的大師巨匠,而其公正不阿的學術態度,其高尚的人格與藝德,更堪稱典范。在藝術實踐中,林風眠以宏觀的歷史視野充分審視中西方藝術,通過吸納民間藝術并使之與西方現代藝術語言相融合,生成全新的視覺圖像,藉以消解正統文人畫,打造出穿越古今和中西界限的獨特個人風格,從而將中國畫從傳統推向現代。通過一生的孜孜以求,林風眠在中國繪畫之革新與發展的艱難歷程中,在中西融合的偉大探索中結出了豐碩成果,其筆下獨具神韻的人物、風景、靜物、花鳥也因此成為了中國20世紀美術史上一道獨具魅力的藝術景觀。
“夫明鏡者所以照形也,往古者所以知今也。”對歷史的回望與探究,對先賢的追溯與理解,將為今天的革新與進步提供彌足珍貴的參照和楷模。在91載的跌宕人生中,林風眠始終將“為藝術而藝術”視為無上的信仰,即使在最慘淡、最困頓的人生時刻也不曾放棄“為藝術戰”的偉大信念。今天,我們有幸呈現先生藝術生涯早期重要人體佳作一件,謹以虔誠之心再一次聆聽偉大先驅者們回蕩在時間長河中那擲地有聲的陣陣足音。同時,我們也期待以收藏為契機,與更多熱愛中華藝術的人們共同分享這一來之不易的藝術結晶,而識者,更當惜之,寶之。
《思》作于1920年代,在林風眠的早期畫作中是一件極為少見的以寫實主義手法描繪女性的作品。此作在創作近百年之后再次回到中國現當代藝術發展的整體視野中,實乃填補了目前林風眠作品序列與研究史料的重大空白。關于林風眠不同時期的創作數據一直存在諸多缺漏與不詳之處,這是因為坎坷多難的人生經歷導致其許多作品都在抗日戰爭與文革時期被毀。從創作時間看,《思》是林風眠在巴黎求學時或回國后在國立北平藝專教學期間所作,刊登在1929年光華書局再版的《人體美》一書中。光華書局是民國時期上海四馬路上的一家文藝書店,書店存在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出版了很多宣揚新文化的書籍,在當時憑借前衛的視角造成了廣泛的文化與社會影響。此作當時的出版提供者乃是身為中國早期現代藝術的重要推動者與見證者的陳抱一。陳抱一與林風眠同屬于中國第一代油畫家。大約在同一時期,林風眠遠赴歐洲,陳抱一則留學日本。兩人在早期的藝術觀點和繪畫風格上有相當的接近之處,而陳甚至在《藝術世界》叢刊專門撰文介紹林風眠的藝術。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時,林、陳二人都在《美術生活》雜志擔任特約編輯,從零星的接觸中可以看出陳抱一對林風眠的欣賞之情。就《思》一作而言,出版物、收藏家等各項材料都很完備,出版物《人體美》增訂冊本身也因為存世珍罕成為收藏品,上海圖書館古籍部藏有一冊,但不予外借。同時,在1926年出版的第437號《京報副刊》中,北京藝專第一位黨支部書記,學生會主席姚宗賢曾發表文章《不懂》,來向普羅大眾賞析林風眠就任國立北京藝術專門學校校長后所舉辦的第一個個人繪畫展覽會中的多件作品,其中提到《哀思》一作,根據所做描述,基本可以確定《哀思》與《人體美》中所刊登的《思》為同一作品,是以林風眠故去的德國發妻為原型所作,朦朧詩意的淡淡憂傷之味出自于對故妻的深切思念之情。
林風眠的油畫在二十世紀二十年代時有著兩種不同的風格:其一是是受歐洲古典傳統影響的自然主義風格;另一則為受德國表現主義和印象派影響的現代風格。這兩種風格非完全各自獨立,而是彼此影響的,從此幅《思》中即可見一斑。林風眠在歐洲寫實傳統的基礎上融合了前沿的觀念和技巧,雖然寫實性并不是林風眠的標志性語言,但該作所展現出來的人物造型與色彩表達方式直接預示了其后期的風格轉向。林風眠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的秋景系列中絢麗的表現性色彩,仕女系列中簡潔的幾何化形體和唯美的情調,都可以從這幅早期人物畫中找到端倪。
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對于林風眠而言是一個啟蒙性的階段,他在早年時受過中國傳統繪畫的教育,但在巴黎留學期間他反而更加了解中國藝術的內涵。1921年,林風眠進入法國第戎國立美術學院學習西洋畫。當時歐洲的繪畫主流已經從古典寫實過渡到現代主義,最受追捧的是野獸派和立體派等現代流派,馬蒂斯、畢加索都在不同程度上影響了林風眠,但這種影響主要體現在四十年代以后的靜物畫和戲曲畫中。在這個階段,林風眠在藝術創作上還“完全沈迷在自然主義的框子里”,對他影響較大的兩人是第戎美術學院院長楊西斯和巴黎高等美術學院的柯羅蒙教授。楊西斯啟發他在藝術上要廣覽博取,并在中國藝術中汲取營養,這一觀點對于林風眠藝術的形成可謂至關重要。此外,楊西斯對于女性身體的表現與禮贊也影響了林風眠。反觀柯羅蒙則是一位學院派畫家,在二十年代的法國是保守派的藝術家,勞特累克、馬蒂斯、徐悲鴻、林風眠在藝術成熟前都曾在他的工作室學習過。由是,林風眠在學習期間不僅打下了很好的素描基礎,同時也廣泛接觸了多種藝術風格,這些都為其日后的藝術變革提供了準備。關于林風眠在這個階段的藝術風格,因為存世作品極為有限,因此很難進行準確的概括。從林風眠的同學李金發的記述中可以看出,他花費了大量時間去戶外寫生,在博物館中進行臨摹研究,以尋找自己的藝術定位。“那時林風眠常常挾著粉筆畫盒子到郊外去寫風景,著色頗有兩手,校長及同學都甚為贊賞。”他還常到私營的寫生室去作素描,那里有固定的模特兒,“林風眠的人體速寫,信手拈來皆成妙諦。”后來他漸漸創作較大的油畫,多以咖啡館為題材,“有如法國的羅特力(勞特雷克)的筆法,色彩常是很諧和。”可見,林風眠在柯羅蒙的工作室期間系統地學習了歐洲古典藝術,但他并沒有像同時期的徐悲鴻一樣致力于研究解剖學式精確的寫實技巧,而是更傾向于印象派式的色彩和表現性的藝術語言。他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都徘徊在古典藝術和現代藝術,東方藝術和西方藝術之間,最終確立了自己的藝術方向從而形成了第一次創作高潮。就目前已知的數據來看,我們可以非常肯定地說,《思》代表了林風眠第一個藝術階段的最典型面貌。
林風眠早期的藝術觀念傾向于自然主義。他在二十世紀四十年代以后也多次描繪裸女,后期的裸女淡化了對于性征和肉感的描繪,舍棄了立體感,僅用平涂勾線畫出,以一種粗放不羈的方式表現出東方式的優雅韻致,在他的仕女圖中也具有相似的特征。林風眠后期的藝術突出了個人化的內在情感,接近于表現主義藝術。此幅《思》是林風眠在前后兩種風格之間交匯的橋梁,雖然四十年代以后的人物畫已經脫離了寫實語言,但他對于情感和韻致的追求卻從未改變。林風眠在《思》中用變幻的光色和朦朧的氛圍烘托出人物的神情氣質,這種方法在后來那些經典的仕女圖中也經常見到。此外,畫中的人物造型和空間設計也延續到了后期的人物畫中。林風眠的藝術語言從早期的簡樸自然到后來的多姿多彩,經過了一個艱苦的探索過程,《思》展現了藝術家在創作起點上的無限風姿。四十年代以后,林風眠開創了融合中西藝術的新繪畫,在五十年代后又形成了更具現代性的“林風眠格體”,將立體主義的抽象構成與水墨畫的基本元素相結合,解構和重建了中國傳統繪畫中畫面空間的內在秩序。林風眠在后期受畢加索的立體主義影響較深,他與畢加索的藝術分期也有相似之處,都是從具象走向純粹的抽象,因此可以說《思》類似于畢加索在“藍色時期”的寫實繪畫,是其后期藝術的重要前奏,其珍貴價值不言而喻。
《思》是一幅優雅的寫生作品,對角線式的構圖使畫面獲得均衡且穩定,畫中女性的姿勢類似于楊西斯的裸女雕塑。女子斜靠在坐墊上,一手支撐身體的重量,一手自然地搭在膝蓋上,雙腿相互迭加,頭微微揚起,雙目微閉,似乎在午后的陽光中陷入冥思,姿態慵懶愜意,神情含蓄靜穆。畫家減少了細節的描繪,明亮的自然光線照在人體上,形成大弧度轉折的體面,再以大面積的陰影烘托出體態,使人體有著一種光潔渾圓的效果,令人聯想起阿里斯蒂德·馬約爾的雕塑《地中海》。楊西斯是馬約爾的門徒,后者善于塑造女性,用女人體來比喻自然。楊西斯也像馬約爾一樣喜歡表現女性的軀體之美。林風眠在這幅畫中應該受到了楊西斯和馬約爾的影響,用概括簡練的雕塑語言塑造出一位體態豐盈的女性,有著飽滿的形態與柔和圓潤的表面質感,在莊重沈靜中顯示出一種堅韌性和力度,這種力度可能來源于母性的力量。
在構圖與造型上,也可以看出歐洲學院派對于林風眠的影響。柯羅蒙在《被廢除的最愛》和《宮女》中都描繪過裸女,他的繪畫盡管有著各種奇思異想和匪夷所思的戲劇性,但是在技法上遵循了魯本斯以來的古典油畫傳統。他筆下的裸女造型準確,解剖結構、光影關系都非常到位。此幅《思》亦是如此,女性軀體的準確性和線條的流暢性并沒有造成沖突,可以看出林風眠已經充分掌握了傳統的寫實性造型語言,只不過到了后期他又打破了以前的定式,對畫面再次進行了重新架構。《思》在色彩上是以平實的固有色為主,人物在一個令人信服的場景中,真實的程度與徐悲鴻的早期油畫類似;布景上則運用了豐富跳躍的冷暖色調,結合變幻莫測的光影,產生了一種雷諾阿繪畫中的晃動的光感效果;畫中明暗對比強烈,明暗部分的配置造成了平面與深度之間的完美和諧。與此同時,林風眠還在畫中進行了一些獨立的探索,如畫中女子擺出了一個有些別扭的姿勢,使小腿和右臂都消失在陰影中,但人物卻并未失去重心。畫面重心被安排在畫面偏左側,從女子的頭部、頸部,垂直到地面,右下角的白色高跟鞋又與女子身上的白布相呼應。這種畫面結構清晰地顯示了林風眠獨特的思考,為其后來的仕女系列創作進行了關鍵性的準備。綜上,《思》一作代表了林風眠藝術生涯中不可或缺的一個重要環節,無論從藝術家個人的創作實踐還是中國現當代藝術近百年的發展與流變來看,都具有極高的藝術史研究價值。
一方面在課內畫著所謂“西洋畫”,一方面在課外也畫著我心目中的“中國畫”,這就在中西之間,使我發生了這樣一種興趣。繪畫在諸般藝術中的地位,不過是用色彩同線條表現而純粹用視覺感得的藝術而已,普通所謂“中國畫”同“西洋畫”者,在如是想法之下還不是全沒有區別的東西嗎?從此,我不再人云亦云地區別“中國畫”同“西洋畫”我就稱繪畫藝術是繪畫藝術。同時,我也竭力在一般人以為是截然兩種繪畫之間,交互地使用彼此對手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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