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富比的拍賣門類中，西洋古典素描（Old Master Drawings）指的是什么？與西洋古典油畫（Old Master Paintings）有什么樣的關系？如何判定其藝術及市場價值？在此，西洋古典油畫部專家楊虹儀與西洋古典素描部高級董事Gregory Rubinstein，兩位畢業于英國劍橋大學并師出同門的師兄妹進行了一場學術性十足對話。
西洋古典素描部高級董事
Gregory Rubinstein
西洋古典油畫部專家
楊虹儀
造紙術早在中國漢代被發明，根據現存的最古老的紙本畫推斷，最晚在唐代開始作為繪畫的載體。紙張的運用在傳統亞洲藝術中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西方藝術家的素描及水彩畫又跟傳統亞洲藝術家處理紙上作品的方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研究起來趣味無窮。而對西洋素描情有獨鐘的卻是當代中國藝術家，以劉丹和曾梵志為代表，兩位均公開承認某些作品是受西洋古典素描的激發。為何東方當代藝術大家會如此癡迷西洋古典素描？
素描（disegno) 一詞在意語中既代表用手創作，也是通過大腦思維創造的意思。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理論認為，藝術作品首先應該作為一個內在的形象存在，而此形象需要藝術家通過素描的手法引發出來。此觀點在佛羅倫薩尤其盛行，以畫家Cennino Cennini的《藝匠手冊》（Libro dell‘arte）為代表。素描被奉為雕塑、建筑和繪畫這三門藝術之父，是最能反應藝術家原始創造力的表現方式。藝術家的人文思考往往能在創作方式中得以闡釋。
安東尼·范·戴克爵士 （Sir Anthony van Dyck）
《正面：一個留著胡須的老者，胳膊下抱有一捆包袱。背面：各種構圖研習 》
Q1
如何定義西洋古典素描？
在蘇富比的拍賣中，西洋古典素描及早期英國素描涵蓋創作于15-19世紀西歐的，使用粉筆，鋼筆和水墨，水彩，水粉或粉彩等介質的紙上作品（包括牛皮紙）。換句話說，除開中世紀手稿，布面或木板油畫，以及版畫印刷品，在這個時期內的所有“平面”圖像都是西洋古典素描的范疇。西洋古典素描很多是當時領銜藝術家的獨特創作。
小揚·布魯蓋爾（Jan Breughel the Younger）
估價：70,000 - 90,000 美元
Q2
為什么藝術家要繪制素描？
為了學習研究，例如作為藝術家培訓而臨摹其他藝術家作品，或人物寫生
科尼利斯·維舍（Cornelis Visscher）
《兩只獅子，臨摹魯本斯作品》
估價：15,000 - 20,000 美元
17世紀藝術家參考早期古典大師魯本斯(Rubens)后所描繪的作品
作為另一件藝術品創作過程的一部分（即研習畫作），可以是壁畫，布面畫，版畫，雕塑，建筑和許多其他作品的研習畫作或設計。研習畫作可針對構圖中的單個人物或元素，可針對整體構圖，光線，色彩等。在此，素描的確切功能將極大地影響繪制技藝。有時也會有確切的證據證明該素描的確切用途，例如在印刷設計中，線條上通常會有為了將設計轉移到雕刻模板上而出現金屬尖的凹痕。
本身就是藝術成品，包括風景水彩畫，粉彩肖像畫以及許多其他以銷售為目的而創作的素描。
約瑟夫·馬洛德·威廉·特納
（Joseph Mallord William Turner, R.A.）
估價：700,000 - 900,000 美元
以水彩描繪瑞士空靈寂靜的山景，屬藝術家高水準之作
弗朗切斯科·瓜迪（Francesco Guardi）
估價：600,000 - 800,000 美元
經典大尺幅作品描繪威尼斯節日盛況，世紀以來再有藝術家的頂級素描呈現拍場
讓·霍諾雷·弗拉戈納爾 （Jean-Honoré Fragonard）
估價：70,000 - 90,000 美元
以黑色粉筆描畫18世紀法國人像
Q3
如何判斷西洋古典素描的價值？
近年來的市場趨勢如何？
在鑒賞西洋古典素描時，第一件事是找出作者！素描通常沒有簽名，因此比油畫更難以找出作者，但與此同時，從素描中可查看出藝術家的個人「筆跡」，憑眼學經驗，通常可以找到作者。隨之要解決的問題是：
藝術家有多重要？他/她的作品有多罕見？（某些藝術家存留下來的素描很少，而另一些藝術家卻很多）
該作品的質量怎樣，它是否與重要的藝術項目有關？
品相如何？
近年來有沒有類似的出售過的作品，若有，價格多少？當下市場上最類似的作品是什么？
喬瓦尼·弗朗切斯科·巴比耶里，被稱為圭爾奇諾
（Giovanni Francesco Barbieri, called Guercino）
《達達尼爾錫比爾》
考慮了這些問題后，大體可以總結出該素描作品的市場期望度及價值。通常來說，藝術家越重要，活躍的時期越早，素描就越有價值（且其價值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增長）。舉例來說，西洋古典素描的歷史拍賣紀錄為2012年在倫敦蘇富比拍賣的拉斐爾的《年輕門徒頭像》（約1520年）2970萬英鎊（合4780萬美元），而1996年售出的一件十分類似的作品只有530萬英鎊（合870萬美元）。至今，最杰出的藝術家（例如米開朗基羅，拉斐爾，倫勃朗等）的素描幾乎很少在私人手中，這次拍賣的安東尼·范·戴克爵（Anthony Van Dyck）算一件（見文首圖二）。但相比油畫而言，這些藝術家的素描還是遠遠多于油畫的。
托馬斯·蓋恩斯伯勒R.A.
（Thomas Gainsborough R.A.）
西洋古典素描部高級董事
Gregory Rubinstein
當我三十多年前剛開始在蘇富比拍賣西洋古典素描時，二等藝術家的「漂亮」的裝飾性作品的價格通常相對較高，但如今的重點更多地放在技藝的真實質量上。醒目，生動，能看出迅速筆觸的圖像往往比看上去跟油畫的觸感類似的作品更受青睞，因為有鑒賞力的藏家認為從這類習作中能真正感受到藝術家的思考過程，見證藝術的創作。除此之外，關于藝術家的具體細節，時期和作品類型似乎都不如作品本身的質量和直觀的視覺沖擊力重要。如今幾乎沒有藏家會只專注于某一類特定類別的素描。
Q4
如何開啟西洋古典素描的收藏？
在保存時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細節？
西洋古典大師素描為收藏家提供了一個了解藝術家的思考及藝術創作過程的絕妙方式，就像是時間旅行：似乎是穿越到過去，跨過藝術家的肩膀觀看其創作！此外，即便是最重要的藝術家，其素描作品通常比油畫的價格門檻更低，便于新藏家的進入（例如此次拍賣中的幾幅A類畫家帖波洛Tiepolo的繪畫，估價較低）。
喬瓦尼?巴蒂斯塔?帖波洛
（Giovanni Battista Tiepolo）
喬瓦尼?巴蒂斯塔?帖波洛
（Giovanni Battista Tiepolo）
《玫瑰圣母與天使》
成交價：17,349,000 美元
紐約蘇富比2020年1月
無論媒介，藝術作品都需悉心保管，紙上作品也不例外。但紙張比人們想象的要堅實得多，更不用說大量的紙上作品已經或多或少地被保存了數百年，且品相幾乎完美。紙上作品最大的敵人是劣質的酸性裱架（在20世紀初廣泛使用，但幸好后來不再使用），水侵和紫外線直射。一般來講，素描需要避光保存，例如掛在房間陰暗處，簾子后，或者放在櫥柜抽屜里，只有觀看時才打開。得益于紫外線濾光鏡濾鏡的發展，現在只要使用正確的材料，且避免陽光直射，將素描框起來并掛在墻上通常非常安全。這樣，作品也會得到更好的保護，以防水浸（或茶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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