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時常做一些美麗的夢,夢到我曾久居的小村莊,門前是溪,窗外是坡,屋后是林,靜靜的,靜靜的……但一夢醒來,卻是北京繁華,樓外一片煩囂嘈雜——夢,不在。
劉陽,大概也常做這樣的夢。88年,北京榮寶齋出版了他的畫集,這其中,作品中一個個遙遠的沂蒙的夢,令人癡迷,令人神往。而這些美麗的夢境,卻永遠留在了我的眼前——我感謝劉陽。
這些夢,見不到名山大川的磅礴,見不到層巒疊嶂的錯落,見不到驚人心魄的飛霞,見不到重林盡染的極目。看到的只是帶有濃郁齊魯沂蒙特色的山坡、溝壑、林木、村路,和那個永遠孤獨與羊相伴的身影,及他獨享寧靜的快樂。像嬰孩偎依在母親的懷中就能感受到母親的一切厚愛,在大自然的一角,便感知了大自然的靈魂與生命。畫中孩提般的稚樸與純真,同萬物竊竊地對話,他笑,山便是綠色,他悲,太陽便慘紅。
劉陽從黃發(fā)之年便受蒙家學,二十幾個寒暑,他不僅將人物、花鳥、動物、山水、金石、書法都打造成為屬于他自己獨特的面目,形成了繪畫的“沂蒙畫風”與書法的“孩兒體”,在詩歌方面,他也有一定造詣,有解構的荒誕之風。因此,他的詩如畫,畫如詩,特別是他的山永畫,有情節(jié),有意境,以情動人,以情奪人,頗具視覺魅力。
劉陽的沂蒙山水畫,總給人一種靜謐的感受,在放大的灰色背景中,暗綠、暗藍、暗褐、暗紅等色調、沉郁的色彩,沉甸甸地壓在畫面上,將景物遮在陰影之中,而那些飛白之處的天空、白云、池塘、溪流或道路,則與出暗的景物形成的靜靜的反差,那些信手在暗處皺出的麻點、短線,有著疏密、濃淡、干濕的變化,不僅有韻味,而且表現(xiàn)出景物豐富的光的變幻。乍看他的山水畫,依稀有些感傷、懷舊的色彩,也似乎像古道西風瘦馬、小橋流水人家的情調。但凝神一刻,會愈來愈強烈地不斷產生新的感受,靜謐中蘊聚著強烈的力的潛流。這種潛流不僅表現(xiàn)在其構圖的大膽、奇穎,也不僅表現(xiàn)在山水、景物造型的塊面、線條的節(jié)奏,而是內在氣韻的一種沖擊力,由此而達到了博大、和諧、深邃的藝術境界。許多作品中,畫面上只畫出了山的一角,山腳下昏暗中隱約茅舍,山風順著山勢滑坡而下,卷動著密如頭發(fā)一樣的山草,山草抽動著和山邊旋動的云銜接在一起,攪起了一群寒鴉。作者沒有畫山的整體,可我們感覺到了山勢的險峻;作者沒有去畫風,可我們感覺到了山風的強勁;作者沒有畫人,可我們感覺到了沒有光亮的茅舍中的冰冷。裁們感受著自然的強大相力量,在貌似陰郁的畫面中,我們得到的是感奮和振動。
劉陽的山水畫有著鮮明的藝術個性。他長期以來所追求的象征的朦朧、浪漫的敏感、現(xiàn)實的哲理、荒誕的解構,不斷凈化、提升著他作品的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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