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和士人有什么區別?文人畫也是士人畫嗎?
古代的士族指的是社會階層,籠統地說,東漢到唐代的那些貴族官僚化的家族叫士族。百度是這么說的:又稱門第、衣冠、世族、勢族、世家、巨室、門閥等。門閥,是門第和閥閱的合稱,指世代為官的名門望族,門閥制度是中國歷史上從兩漢到隋唐最為顯著的選拔官員的系統,其實際影響造成朝廷國家重要的官職往往被少數氏族所壟斷,個人的出身背景對于其仕途的影響,遠大于其本身的才能與專長。直到唐代,門閥制度才逐漸被以個人文化水平考試為依據的科舉制度所取代。

《二桃殺三士》(部分) 佚名 漢代士 壁畫縱25厘米 橫194厘米 洛陽王城公園
門閥士族也就是在社會上具有特殊地位、官僚士大夫所組成的政治集團,萌生于兩漢,在戰國時期也有士族,和文化無關,它指的是純粹家族背景。但真正和文化有關的能夠真正作為這么一個階層,這實際是在東漢以后。到了魏晉發展的比較完善,到了南北朝就衰落了。隋唐通過科舉考試短暫的提過一段,到了武則天之后就不行了,原因武則天她不承認任何門閥士族出身的人做官。因為武則天本身出身寒門,所以她要打擊這些宮廷里的士族的勢力,于是她就開科取士,她要取她自己的賢士,而不是用以往的宮廷里和她作對的這些有家族背景的人。

《長江積雪圖》 唐代士人王維 現藏美國夏威夷檀香山藝術學院美術館
于是門閥制度的“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這個現象,在武則天之后就沒有了。
宋代以后“士”就不再局限在世襲的氏族圈子里了,而是規范了社會階層的流動性。社會底層的人,可以通過考試晉身為士,這時,士,是才學的標志,而不是家庭背景的代名詞。因此,許多學者,包括日本的宮崎市定等人認為北宋是現代社會的雛形,正是由于科舉制度所帶來的社會層次間的流動性。

春山瑞松圖 宋·米芾 紙本設色 縱35X橫44厘米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這是了不起的先進社會的標志,因為它標志著北宋社會的結構顯現了現代思維下的權力機構組成方式。現代社會最重要的一個標志是家族對社會整體的控制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通過制度性的機制在全社會范圍內選拔優秀人才。
那么士人是否就是文人呢?不完全是。士人和文人一樣有文化,但是多了一份社會擔當和責任。
有人認為士人有兩個身份,一個是文人,另外一個身份是學者。有時候是文人的憂國憂民,有時候是官員的經國濟世。在朝廷的理政的時候是官員,下朝后面對社會各種狀況時就可能激發了作為士人社會憂思。明史學者吳晗曾經說,照我的看法官僚、士大夫、紳士、知識分子這四個實在是一個東西(他有點偏激)。美國漢學家包弼德在他的《斯文》一書中討論到,士的歷史身份的演變,是從門閥文官群體,再向地方精英的轉型的過程,文化和學養始終是一個作為士人所需的基本身份屬性。作為士人最核心、最基本的起點就是斯文。斯文,不是簡單的有文化,讀了很多書的人,而是懂得指禮樂教化、遵章守典的人。唐代韓愈對斯文的概念說的最明確:“生人之治,本乎斯文。”
文人畫與美術中的士人精神有相同之處,但又不同。這就又回到了二十世紀初畫家陳師曾的說法。他認為文人畫實際是一個精神上的追求,跟畫法,跟筆墨都沒有直接關系關系。所以他強調說說士是一種精神性的概念。正因為如此,到了宋代通過科舉的完善和發展,科舉進入全盛期,無論是數量還是教育質量都達到了歷史頂峰。但是更重要的一點是:這些士人,不是世襲的名頭,而是從五歲起苦讀,最后一步步通過各個層次的考試獲得的。這些人,都各自經歷了不同于他人的人生體驗,因此更能理解人生和社會的艱辛。這也就是士人畫這個概念最先在宋代出現的原因。
宋代,有著士大夫治天下的說法。因此原本意義的士人畫、或者士夫畫的核心意義是體現了士人對社會和人生的看法。所以蘇東坡、李公麟等等這些文人的畫應該叫士人畫,而不是文人畫。他們的活動應該叫做士人雅集、而不是文人雅集。

《黃州寒食詩帖》 蘇軾撰詩并書 墨跡素箋本 橫34.2厘米 縱18.9厘米 現藏臺北故宮博物院
從歷史宏觀地看,文人這兩個字不是個褒義詞。顧炎武《日知錄》說到過:宋代劉摯之訓誡子孫說,士當以器識為先,一號為文人,無足觀矣。意思是說你必須做一個懂得禮樂教化、遵章守典的人,超然的見識才能建立起來。如果把自己放到文人那個地步,就沒有什么看頭了。讀過幾本書的文人只不過是小玩鬧,只不過是花鳥蟲魚之流,跟有胸襟,有見地的士人境界沒有絲毫關系。
因此當我們看到宋代的讀書人的主流恥為文人時就明白其中道理。比如蘇東坡自稱為士人、士大夫,《資治通鑒》,《全宋詞》等一切宋代的書,宋代的筆記,甚至小說,甚至詩歌中,全都是以“士”自稱,幾乎沒有自稱是文人的。盡管我找到了一兩個例外的例子,同時也含有褒義。

蘇東坡
如過說一個人有文德,但文德不等于道德,因此才會有“文人相輕,自古而然”的說法。所以你也從來沒聽說過,士人相輕,而只有文人相輕。文人就是毫無擔當的,毫無道德的有文化的人才叫文人。
這樣我們就能夠清楚地理解為什么說觀士人畫,如閱天下馬,取其意義所道,
如果說文人是花鳥蟲魚,這種文人雅士手上戴手串的,穿著一件對襟大衫叫這叫文人的話,士可能不戴手串,我看蘇東坡是不戴的。穿什么衣服不重要,重要的是士他要擔當社會道義,他要對社會的道義有所擔當才能稱為士,他有社會責任感。你看所有的說法,比如說“士之得道者,士此生禍福如寒暑晝夜,不知所至”。
文人是以賦詩作文的才華為長;而士人卻是以志道宏毅的學養處事。文人所標舉的是個性的風流倜儻,士人所標舉是天下的是非風范,要敢于擔當。所以蘇東坡前后流放時間加起來有十八年,因為他要標舉的是天下是非的風范,是就是是,非就是非。
到了晚明,由于晚明經濟發達,很多經濟新貴有很強的購買力,很像今天的社會。于是他以他的購買力,經濟上的購買力,購買了士大夫的生活方式,又購買了教育的可能性,于是他們就以文人自居,于是士大夫和文人之間的區別,在這個時期就被縮小了。
因此在明代開始,文人畫與士人畫漸漸混為一談。但是,董其昌不同意這個說法。

?董其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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