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書法家潘伯鷹
潘伯鷹(1898--1966),安徽懷寧人。原名式,字伯鷹,后以字行,號鳧公有發翁、卻曲翁,別署孤云。潘伯鷹幼習經史,16歲應縣試名列榜首。1899年赴上海學習英、法、拉丁文。潘伯鷹是非常知名的書法家,坊間論及潘書,多言他是“二王書風的積極追慕者”。那么,潘伯鷹先生是如何看待如何臨習書法呢?他對臨習書法有何見解呢?下文將把他對書法臨習的獨到見解介紹給大家。

在一次書法講演會上,有一位聽眾問我“寫字不學古人的碑帖行不行”我當時是這樣回答的“行但另外卻又發生了經濟時間的問題。完全不學古人,完全憑自己去寫,是最足以發展創造性的。不過,想想書法發展到今口,已經多少年代了并且不是一二人的創造,而是悠久的智慧累積單憑一人去‘創造’,而且只憑這么短短的三四十年為什么硬不去接受優良的傳統為什么不在這個基礎上加人個人的努力為什么偏要去作‘始創文字’的大傻瓜”于是乎大家都笑了。
我相信像上述那位聽眾的青年朋友,還是不少,故舉此故事,以說明寫字必須先學古人的法書,因為只有這樣方有入處。再多說一句蛇足之言,就是決不能一輩子學古人,專在古人腳下討生活。那叫做“奴書”。
那么,接著便必然要發生怎樣去學古人的問題。

學古人書法的正規方法是三套功夫同時并舉的。那便是“勾”、“幕”、“臨“的三套。何謂“勾”?那便是將一種透明或半透明的薄紙,蒙在古人法書真跡的上面(古人是用一種“油紙”。現在各種程度的透光薄紙很多),用很細的筆精心地把薄紙下的字跡,一筆筆勾描下來,成為一個個的空花樣的字。這叫做“雙鉤”。勾好之后,再精心地將空處填滿,成為真跡的復制品。這叫“廓跡”。此為第一套功夫。何謂“摹”?便是將紙蒙在前項復制品之上,照著一筆筆地寫起來。現在小學學生習字用描紅本的方法,即為“幕”書之法。此為第二套功夫。何謂“臨”?臨是面對面的怠思。書法中的“臨”即是將真跡(此處為“底本”的意思,所學的碑帖,即是底本)。民于案上,面對面地學著寫。寫時只用白紙.而無須再榮在勾出的本上也可以仍然蒙著,以期.‘計出萬全”。

以上這三套功夫,連為一大套.是學古人法書最準確、最迅速的方法。前輩學書都是這樣的。這三套功夫同時并進,是保證寫字成功的有效方法。我們現在學寫,能嚴格用這種方法訓練自己,乃是最好的。這方法看似死笨,實際卻最聰明便捷。因為我們的視神經是有錯覺的,我們看一個字的結構,自以為看得很仔細很準確了,實則不然。如若將紙蒙在原件上照描一道,便能立刻證明單靠“看”還是不精細的,離開實際還是有很大距離的。只有作了“勾”和“摹”的兩套功夫,方能準確地記住古人法書的實際結構,以及其起筆、收筆、轉筆等等的巧妙處。只有這樣方能“人”。

但是現代的生活悄況畢竟和古代不同了。我們有許多事必須去做,因此不能不設法節約光陰。再則現代印刷術昌明,古法書真跡很快地便有千萬本的復制品。我們不像占人求一兩行法朽真跡的那樣難。因此.勾”的一套功夫.可省則省。“摹”則最好不要省,實在必要也可以省。例如我要學歐陽詢的“皇甫君碑”,便可向書坊買同樣的兩本來,拿一本拆開,一葉葉地用紙蒙著作底本而以另一本置于案上作臨習之用。
既然為了適應現代生活,采用省約的學習方法.則特別要注意萬不能再在“摹”與“臨’的工夫上省約了。

?學書時,字的大小,也有關系。最初不要寫太大或太小的字,大約一方寸左右最好。這樣便于放大,也易于縮小。寫時,最好學兩種一楷一草(或行書)。這樣寫進步快。因為楷書與草書是“一只手掌的兩面’。同時學楷與草,對于筆法的領會是非常之快的。
以此之故,每日不必寫得太多。
最后,也是最要緊的。寫字必須有恒心如無恒心,不如趁旱不寫。俗語所說“字無百日功”,作為鼓勵之語是不妨的,作為真理則確乎是謊言。大抵,寫字至少要二三年不斷的努力,方能打定初步摧礎。每天不妨寫少些,但要不斷。因此,凡是好虛名的,求近功的,趕快走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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