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爆發以來,武漢人從最初的封城引起的恐慌不安,到情緒多變,再到困頓壓抑。其中的藝術從業者們也因自我隔離而有了孤獨而反省的時光。在疫情的沖擊下,國內的美術館與畫廊等藝術機構被迫無限期閉館,眾多展覽與藝博會也無奈延期甚至取消。此刻,藝術從業者們是否暫停了思考與創作呢? 在此全城封閉隔離期間,佑品空間邀請武漢本地多位藝術家及藝術從業者,聊聊他們在這段特殊的時間里,對于疫情的反思以及自己狀態的描述,希望能給大家帶來不同視角的武漢消息。

許捷欣/藝術家/現工作生活于武漢
YP SPACE:疫情當下,武漢已經封城三十天,這些對你的工作生活造成了怎樣的影響?你每天是怎樣安排時間的?
許捷欣:生活上當然會有很多不便,宅在家里著手準備自己碩士畢業論文的開題,閑暇之余再畫些小稿。這次封城事件可以說是武漢前所未有的經歷,以至于在剛開始傳出封城的消息時,很多人都不太相信。事實上讓這個千萬級別的城市停擺,也確實有著十分的難度,并且由此引發了很多問題。但我們無論愿意與否,都成為了歷史的見證者及親歷者。
YP SPACE:你是怎樣看待當前疫情及其引發的各種社會事件?這些事件給你帶來了怎樣的思考?
許捷欣: 疫情以來,發生了很多事,我最大的一個感觸就是可以說在某些程度上,打破或喚醒了九零年代以后這一輩人的生活幻想。我們二十多年來所習慣的生活方式,無外乎安排明天的計劃,晚餐的決定,又或是后天晚上可以和誰去哪看一場電影等諸如此類瑣碎的日常鏡頭。原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都是不真實的,真的有一天這些習以為常的平凡生活會被按下暫停。那么當時間的進度條恢復的時候,起碼我會對這一種日常產生思考:我們生活的社會究竟是怎樣?我以為,只要有一個明確的目標和方向再加上不懈的努力,生活是可以朝著你喜歡的模樣慢慢改變的。但是生活的現實告訴我,這可能永遠無法按照任何人的想法來決定。生活,根本是一場沒有腳本的電影。回看疫情前的2019年,我去到了許多地方,我以為用腳步可以帶來體悟。然而在疫情面前,所有的預想、計劃甚至生命都有可能戛然而止。對于災難的記憶,可能我們已經忘記了太久,又或是從未面對。

豐碑/紙本水彩/2020
YP SPACE:你認為此次疫情會對當代藝術帶來什么影響?
許捷欣:我認為首當其沖的可能就是私人美術館及畫廊,它們是整個藝術生態中非常重要的一環。藝術市場近幾年本就不太景氣,又遭遇了這次疫情,高額的運營成本、行政成本,愈發低迷的購買欲望,種種因素對畫廊業來說無疑是一場寒冬,一葉落而天下盡知秋,相信這對整個藝術環境也將帶來一些改變。
YP SPACE:你認為藝術家是否可以擔當起喚起他人的"吹哨人"角色?
許捷欣:我認為難度可能較大。在災難面前,我們每個人的標簽和角色都逐漸褪去,而最基本的人的身份是第一位的。

博伊斯的帽子/紙本水彩/2020
YP SPACE:2003年非典到2020年新冠肺炎,你認為我們個體是否應當有所反思、社會機制是否應該有所改變?
許捷欣:只能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居安思危吧,武漢在這次疫情中付出的代價已足夠慘痛。或許在大浪中,唯一能做的就是拼盡全力過好每一天、愛護你生命中每一個重要的人。
YP SPACE:對戰斗在抗擊疫情第一線的醫護人員,你有什么想對他們說的?
許捷欣:最近這段宅家的日子,有一天在網絡上購物,與店鋪老板溝通,他來自河北的秦皇島。言談中聊到了他有一個朋友作為醫護人員支援武漢,我對他說:“等疫情之后你再見到你的朋友,請一定代我向他轉達一個普通武漢人對他的謝意,由衷的感謝。”

野草集-1/紙本水彩/2020
YP SPACE:我們每天聽聞很多生死離別,你是怎樣看待生死的?
許捷欣:每天電視上播放著冰冷的數據,這些數據的背后是一個個的家庭,可能來自我的社區,甚至我的樓棟。沒有直面這些的人我認為是沒有資格對生死的問題作出評論,我也沒有辦法去預測生死的選擇題。命運在無意義的時間面前也失去了分量,呼吸才是當下要享受的快感。我認為每一天能愛你所愛的人,并且當晚上躺在床上,回想這一天你過的很充實,沒有虛度,這樣其實就夠了。
YP SPACE:你相信“多難興邦”嗎?還是認為這是一次本該可以避免的人間慘劇?
許捷欣:不太相信,從歷史上來看,多災多難當然能增長更多關于災難的經驗,但是這些經驗是否能成為規避災難的實在,還是成為圖書館中的文獻數據,這不得而知。

清音/紙本水彩/2020
?YP SPACE:身處疫情重災區,你身邊有親朋好友不幸感染上新冠肺炎嗎,他(她)們都是怎樣的狀態?
許捷欣:身處這次疫情,最難以接受的就是我們湖北現代水彩教育的奠基人劉壽祥老師因病離我們而去,他是我們整個湖北水彩界的楷模和航標,他為我們國家的水彩畫教育作出了十分杰出的貢獻。但是在疫情當中我們根本無法為他做些什么,相信劉老師在天之靈,也會希望水彩畫的種子在他曾經畢生耕耘的這片土地上茁壯成長。我自己身邊也有關系非常好的朋友正在響應社區號召在隔離點接受隔離觀察,但是萬幸的是她們一家正在慢慢康復當中。
YP SPACE:疫情結束后最想去做什么?
許捷欣:回去做衛生,學校那邊的工作室應該已經生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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