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爆發以來,武漢人從最初的封城引起的恐慌不安,到情緒多變,再到困頓壓抑。其中的藝術從業者們也因自我隔離而有了孤獨而反省的時光。在疫情的沖擊下,國內的美術館與畫廊等藝術機構被迫無限期閉館,眾多展覽與藝博會也無奈延期甚至取消。此刻,藝術從業者們是否暫停了思考與創作呢? 在此全城封閉隔離期間,佑品空間邀請武漢本地多位藝術家及藝術從業者,聊聊他們在這段特殊的時間里,對于疫情的反思以及自己狀態的描述,希望能給大家帶來不同視角的武漢消息。

王苑/藝術家/現工作生活于武漢
YP SPACE:疫情當下,武漢已經封城三十天,這些對你的工作生活造成了怎樣的影響?你每天是怎樣安排時間的?
王苑:寫下答案時,是未能回家的第59天。回憶年前,本計劃去挪威Sommar?y廢除時間島度假,武漢一夜封城后,已與S島時間重疊。那段恐懼蔓延的時日,保障家人安全與食物是生活頭等大事,然后再處理自身情緒及其他。半夜知覺深陷與呆滯交替,但早上仍7:55爬起來下單購糧。目前已舒緩多了,正努力恢復作息,古典音樂是安撫劑。

1月29日攝于給家人送糧傍晚
YP SPACE:你是怎樣看待當前疫情及其引發的各種社會事件?這些事件給你帶來了怎樣的思考?
王苑:疫情面前,一個藝術工作者想什么,好像不那么重要。方方女士日記、艾曉明老師日記、詩人小引疫區記錄等我每日都會關注。日常恍惚,發呆時會想起很多悲傷的兒時故事,比如懂鳥語的善良少年向鄉親們吐露“危險將至”,因泄露天機而消逝。“《叫魂》、《千刀殺》、人骨教堂、監獄電椅、女巫審判……”這些翻過的書、去過的地方,總浮現于腦海。

鳥語者/紙本水彩/2020
YP SPACE:你認為此次疫情會對當代藝術帶來什么影響?
王苑:殘酷的是 “林中空地”仍在,但言說它的人陡然消失了好多。血肉之軀,得先活著,再言藝術。
YP SPACE:你認為藝術家是否可以擔當起喚起他人的"吹哨人"角色?
王苑:如果說出“人傳人”的不是專家鐘南山,而是某位藝術工作者,比如無用的我,家人第一反應就是:不信謠不傳謠……后來在醫院請他們信任的醫生護士聯筆寫了“外面危險,請千萬別出門!”轉交到手上后,才讓他們最終相信。親近之人尚且如此,何況他人?但我知道,邊緣的藝術家和純真的科學家一樣,常有著也許不合時宜的英雄夢,而且從未停止努力踐行。但同時,別忘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聽到真相,或選擇看見。
YP SPACE:2003年非典到2020年新冠肺炎,你認為我們個體是否應當有所反思、社會機制是否應該有所改變?
王苑:不論2003年在深圳念高二的小女孩還是如今在武漢工作的我,兩次疫情,都深陷其中。這17年,見證著國家越來越好,面對此次疫情引發的亂勢,能以傾國之力火速馳援,實在令人動容和感念。但若追溯源頭,因謊言而催生的今是昨非,卻也讓我為家鄉武漢和祖國而難過。個體能做的,就是總會找到自己的方式貢獻一份力量吧。

廢樂園/紙本水彩/2020
YP SPACE:對戰斗在抗擊疫情第一線的醫護人員,你有什么想對他們說的?
王苑:“謝謝您,為武漢拼過命…… ”(每次讀到這句話,眼淚都止不住)英雄們,疫情未過,珍重依舊!我有好些醫護朋友正在一線,防護服下的他們平日里是極可愛的人:消化內科的神手很迷高迪的圣家堂、皮膚科舒醫生愛烹飪廣式叉燒、賀醫生是足球猛將,愛觀察不同藍色的海、中醫呂醫生問診時總會和你聊聊人生……他與她們都不是發熱呼吸科醫生,因信仰與天職,都在一線抗疫。如果不嫌棄,無用的我愿意今后為您家孩子上藝術課。
YP SPACE:我們每天聽聞很多生死離別,你是怎樣看待生死的?
王苑: 整個城市藏著這么多的魂魄和傷心人。封城之初,自己也第一次有了寫遺書的念頭,細數留戀的人間情物,本能的希望生命結束之前延續她。

2月20日攝于現居房中
YP SPACE:你相信“多難興邦”嗎?還是認為這是一次本該可以避免的人間慘劇?
王苑: 天災難料,哪怕我們有“地震儀”;人禍難防,因為“天堂和地獄都在每一個人自己身上。”(王爾德)。相較于封存于火山褶皺的龐貝、消逝于鼠疫的埃姆烈士村,現在的武漢在舉國之力救援下還活著!但正療傷喘息,難言“多難興邦”的挽歌。
YP SPACE:身處疫情重災區,你身邊有親朋好友不幸感染上新冠肺炎嗎,他(她)們都是怎樣的狀態?
王苑:封城之初,就有朋友家人感染,因無法入院救治而離世。也有朋友高燒,但核酸陰性遲遲不能被確診入院,每天往返醫院打針,收入方艙后,才逐漸恢復。還有醫生朋友1月中旬已感染轉重癥,直到昨日才出院,與病魔斗爭歷時2個月。
YP SPACE:疫情結束后最想去做什么?
王苑:回家!想念家人的味道、家里的一切。

家人2月3日涂鴉,記錄我送糧,怕自己攜帶病毒不敢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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