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臥游”,是指在家里欣賞山水畫。
“臥游”之名源自南朝宋宗炳在居室四壁掛山水以臥游的典故。著名的有明代畫家沈周所繪的《臥游圖》冊,與掛軸不同,《臥游圖》冊還可在臥床時仰面翻閱。
咦~這場景像極了現在的我們只能在家里拿著手機欣賞各處春色,說來也變成了一件雅事呢!那今天我們就來一場“臥游”,感受一下藏在故宮里的春天吧!
春季風和日麗,正是游玩踏青的好時節。古時,春游就頗受大家喜愛。白居易曾在詩中寫道:“逢春不游樂,但恐是癡人。”一家老小齊出動,或是約上三五好友,在欣欣向榮的景象中游玩尋樂、感受溫暖的氣息,十分快活。
古人的春游可不單單是游玩,他們還喜歡在春游踏青時賞景吟詩、詠物抒懷。例如:
春城兒女縱春游,醉倚層臺笑上樓。
宋 王令《春游》
二月春游須爛漫。秉燭看花,只為晨曦短。
宋 葛勝仲 《蝶戀花·次韻張千里駒照花》
記錄春游中趣聞盛景的不只是詩文,還有不少留在了畫作里。比如故宮博物院藏隋代畫家展子虔所繪的《游春圖》,就為我們生動描繪了一場一千多年前的春游。
提到《游春圖》,大家一定不會陌生。它是現存風格最為古拙的山水卷軸畫之一,同時也是青綠山水畫作。

隋 展子虔 游春圖
《游春圖》描繪了人們在風和日麗、春光明媚的季節,到山間水旁踏青游玩的情景。展開畫卷,仿佛打開了一個充滿和煦陽光和勃勃生機的世界。
春光正好,不如去畫中一探究竟,開啟一場春日里的旅行!

山中的寺廟是我們此次旅程的起點!青山綠水之中,云霧繚繞,一座紅色寺廟掩映其間,頗有深山藏古寺的感覺。不知這座寺廟里又藏著哪些秘密呢?

寺廟左側,一條小河潺潺而下,紅色拱橋橫跨其間。拱橋右側,出現了一位騎著白馬的男子,還有兩人跟在他的身后,欣賞著沿途的春日盛景,不知他們是要過橋?還是循著山中古寺的方向走去。

坐著小船唱著歌,閉上雙眼,感受和煦的春風拂面而過,這才是春天該有的樣子。走過拱橋,到達旁邊的小山丘,面前便是寬闊的湖面。微風四起,波光瀲滟。一只游船蕩漾其中,船上坐著的幾位女子也似乎被周邊的景色所陶醉,正在熱切地交談,十分歡快。

春游怎么少得了賞花?乘坐游船到達對岸,此處山花正盛,桃花杏花競相開放,讓人流連忘返。站在小山丘旁遠眺,對岸是巍峨的高山,不禁感嘆自身之渺小,心中也開闊起來。
這幅畫的作者是隋代大畫家展子虔。他歷經北齊、北周和隋三個朝代,擅長畫人物、車馬、山水等。因年代久遠,他的作品只流傳下了《游春圖》這一幅。
關于《游春圖》年代和作者的爭議一直存在。1978年,建筑歷史學家傅熹年在對《游春圖》中的幞頭、斗拱、鴟尾等時代特點進行分析后,認為畫中所繪不合隋制,現在所看到的這一幅恐怕很難早于北宋中期。同時考慮到當時人們將有根據的摹本也劃入“真”的范圍中,在與晚唐時期的山水畫進行對比后,認為《游春圖》是北宋的復制品。
近年來,仍有學者對于這幅作品的作者和時代提出不同看法。但不可否認,它仍是考察和認識早期山水畫發展的珍貴資料。
《游春圖》對它之后山水畫的影響,可謂是開創性的。
在魏晉時期,山水只用作人物畫的襯托。唐代著名繪畫理論家張彥遠在《歷代名畫記》中將這種狀態形容為“水不容泛,人大于山”。例如在晉代顧愷之的《洛神賦圖》中,大河畫得像小溪,人物畫得比山還大,幾乎無法泛舟其上,畫中存在很多與常理不相符合的地方。

晉 顧愷之 洛神賦圖(局部)
而《游春圖》則實現了大的飛躍:畫中的人物、房屋、馬匹間的大小關系都變得更加合理,同時形成了以山水為主, 人物只作點景出現的獨立完整的山水畫,對于自然的觀察和描繪也更加細致入微。

隋 展子虔 游春圖(局部)
此外,《游春圖》中細致的技法也形成了獨特風格。畫中的山巒先用細線勾描,沒有皴(cūn)筆(表現山石峰巒脈絡紋理的畫法),勾勒后再填上石青、石綠,山腳還用泥金描繪。這種精描細畫、著色明麗的技法特點,對唐代青綠山水的發展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隋 展子虔 游春圖(局部)
一幅名畫,穿越千年時光流傳至今,其中當然少不了各類傳說。講起《游春圖》,就不得不提張伯駒先生與它之間的傳奇故事。
《游春圖》為清宮舊藏,由被逐出紫禁城的宣統帝溥儀攜走,再帶至長春,1945年日本戰敗后,已成為偽滿洲國康德皇帝的溥儀倉皇出逃,該圖流落東北民間。1946年,散失在東北的一批書畫在市場上陸續出現。北京古玩界傳出消息,有古董商收入了展子虔的《游春圖》,正在尋找買家。

張伯駒先生像
張伯駒聽聞此事,立刻前去詢問,經過一番周折,最終以黃金二百二十兩買下此畫。當時張伯駒剛剛收購了不少宋、元時期的巨跡,手頭已十分拮據,他不得不將自己原購的李蓮英舊宅賣給輔仁大學,才湊足錢款,將這件國寶保存了下來,免于流失海外。
新中國建立后,這幅畫隨張伯駒、潘素夫婦所珍藏的數十件珍品一同捐獻國家。因此,今天我們才能在故宮博物院欣賞到這件《游春圖》。
參考資料:
張伯駒:《隋展子虔〈游春圖〉》,《春游社瑣談 素月樓聯語》第19-21頁,張伯駒編著,北京出版社,1998年。
傅熹年:《關于“展子虔〈游春圖〉”年代的探討》,《文物》,1978第11期。
張伯駒:《關于展子虔〈游春圖〉年代的一點淺見》,《文物》,1979年第4期。
樓宇棟:《塵劫難移愛國志——淚憶岳父張伯駒》,《紫禁城》,2018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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