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中旬，在國內(nèi)疫情有所緩解，部分文化機構重開的同時，國外的美術館、博物館、劇場等卻陸續(xù)關閉，其連鎖反應還有藝術周、藝博會、拍賣活動的被迫縮水和推遲。在美術館博物館紛紛推出直播和“云展覽”后，藝博會是否也可以在網(wǎng)上進行？3月20日（預覽為3月18日）香港巴塞爾將推出網(wǎng)上展廳，藏家是否愿意在網(wǎng)上為藝術買單也將成為其他藝博會是否試水網(wǎng)絡的參照之一。

2019巴塞爾藝術展巴塞爾展會

受疫情影響，全球最大規(guī)模的藝術博覽會之一，荷蘭馬斯特里赫特舉行的歐洲藝術博覽會（TEFAF）由于有意大利參展商染病，提前4日結束。在特朗普宣布旅游禁令后，原本計劃5月舉行的紐約弗里茲藝博會（FRIEZE NEW YORK）是否如期舉行也成謎。對于是否延期或取消，紐約弗里茲主辦方稱：“首要任務仍然是畫廊、與會人員和工作人員的健康與安全，我們正在衛(wèi)生官員密切合作，監(jiān)控冠狀病毒的狀況。并正在評估旅游禁令、紐約大型活動取消等對紐約弗里茲的影響。”

日前，原計劃6月18日至21日在瑞士巴塞爾舉行的巴塞爾藝術博覽會暫未發(fā)布推遲的消息，但主辦方也表示，目前正在與參展畫廊、合作伙伴等協(xié)商是否有必要將藝博會推遲至秋季的事宜。

今年是巴塞爾50周年，原本巴塞爾、邁阿密、中國香港三地計劃舉行慶?；顒?，但如今香港巴塞爾首當其沖受到影響，其應對方法是開啟“網(wǎng)上展廳”。其實很多畫廊早已開始了線上銷售，在與現(xiàn)實世界平行的虛擬平臺，將呈現(xiàn)怎樣一個藝術世界？

2019年，紐約弗里茲藝博會

“千禧一代”藏家激發(fā)藝術品網(wǎng)上銷售

雖然，目前很多畫廊的經(jīng)營往往是先將作品制成pdf發(fā)給客戶，以了解購買意向，但尤其是繪畫性作品客戶常需要再至現(xiàn)場看原作才決定是否購買。但今年的香港巴塞爾因為疫情，“移師”線上，對藝博會本身、藝術經(jīng)銷商（畫廊經(jīng)營者等）、藏家（客戶）都是一次全新挑戰(zhàn)。

據(jù)統(tǒng)計，2019年一個藝術經(jīng)銷商大約參加4個藝博會，而藝術藏家則平均參與了39個藝術相關活動（包括藝術展和畫廊展覽）。這其中畫廊等經(jīng)銷商的藝術交易額為368億美元（藝博會銷售額為166億美元），線上交易額為59億美元（2018年為60億美元）。接受調(diào)研的人中，有48%的藏家使用過線上平臺購買藝術品，“00后”的藏家只有8%的人從未在線上購藏。

面對近六分之一的線上交易額和疫情的被迫影響，有231家畫廊將參加2020年線上舉行的香港巴塞爾，其中很大的信心或來自于千禧一代（23歲至38歲之間）藏家的崛起。

2020年《巴塞爾藝術展與瑞銀集團環(huán)球藝術市場報告》調(diào)查顯示，雖然40至64歲的藏家依然是市場最大客戶群體，但是藏家數(shù)量群增長最快的卻是年齡40歲以下的“千禧一代”，并且在高端藝術市場，無論是購買力還是購買數(shù)量也都是各個群體中表現(xiàn)最強勁的。其中，當代藝術是這群藏家的主要購買的作品。

這些年輕的藏家和藝術愛好者，早已習慣通過個人社交平臺、手機App、直播平臺、微信小程序等多級平臺進行交易。在過去的一年中，藝術經(jīng)銷商網(wǎng)上交易的數(shù)量，57%來自于新買家，但大部分藏家線上購買單件作品的價格不超過5萬美元。

2019年全球藝術品銷售渠道

在電商發(fā)展迅猛的當下，美術館和博物館均開始大量使用抖音等直播軟件在不開館期間與公眾線上互動，并在疫情期間迅速舉辦各種云看展的項目，在打消了地域界限的同時，讓原本被認為“高端”的藝術話題走向平民化。如果藝術作品的交易還只能通過實體藝博會、畫廊等線下渠道發(fā)生，那么藝術市場的發(fā)展是否會逐步被拖累？在物理空間無法開展的情況下，數(shù)字平臺成為了推動了藝術傳播和鑒賞的新領域，數(shù)字平臺是否也會成為一個藝術品交易尋找新藏家的出口？

線上展覽沒有了空間、距離和運輸?shù)木窒?，一些畫廊也將呈現(xiàn)一些巨大裝置作品，比如，Pilar Corrias畫廊帶來法國藝術家菲利普·帕雷諾為倫敦泰特現(xiàn)代美術館渦輪大廳所做的藝術裝置作品《My Room is Another Fishbowl》；常青畫廊將呈現(xiàn)安東尼·葛姆雷用磷在空氣中制造虛擬的“空間”——《呼吸中的房間II》；OMR畫廊的“空間”中將有詹姆斯?特瑞爾電子化LED燈植入作品《Circular Glass》，草間彌生的玻璃鏡面作品《Life Shines On》也將在大田秀則的網(wǎng)上展廳開放。

實地體驗過草間彌生鏡屋的藝術愛好者也許都會認為，網(wǎng)上體驗鏡屋肯定無法與現(xiàn)實比擬，這是數(shù)字無法彌補的視覺遺憾，但香港巴塞爾首先是一場銷售活動，有購買意向和能力的人，對該件作品應該早有認識，并不會因為無法體驗而放棄。

《Life Shines On》（2019），草間彌生，作品由藝術家和大田秀則畫廊提供

其實巴塞爾只是一個藝術品銷售的集結，目前有很多畫廊都開辟了“線上展廳” 比如安簃藝術空間在2月29日舉行了線上展廳首展“空城之約：侯虹旭作品展”，利用自媒體，空間照片，設計軟件，視頻合成等方式，讓客戶在足不出戶的情況下，全面欣賞到藝術家最新的優(yōu)秀作品。此外，在疫情期間安簃藝術空間還陸續(xù)在微信公號上推出了藝術家專訪、說瓷、賞石、賞硯專欄。這些舉措都是基于疫情導致的困難局面，利用互聯(lián)網(wǎng)帶來的便利方式，多為藝術家搭建新平臺，多為藏家提供新內(nèi)容、新作品。

鑒于線上平臺的特性，“白立方”這次參與香港巴塞爾網(wǎng)上展廳的作品以繪畫、攝影等平面作品為主，同時也穿插了一些多元媒介作品，比如翠西·艾敏（Tracey Emin）標志性的霓虹燈，以及剛宣布代理的美國藝術家卡里·厄普森（Kaari Upsen）的裝置作品。參與網(wǎng)上展廳的作品售價區(qū)間在6-160萬美元之間。白立方亞洲區(qū)總監(jiān)周曉雯認為，“藝術品及藝術展覽的特殊之處就在于，觀眾在展場中親身與作品產(chǎn)生交流、互動的體驗最直接也最無可替代。盡管近年來線上藝術活動處于增長勢態(tài)，但其體驗與實際的展場還是不可同日而語。”

藝術需要“在場性”，“點點手指”的網(wǎng)上展廳無法取代一個切切實實的展廳，但這可以打破空間和距離的限制，也為畫廊和其他受影響的藝博會打開了新的趨勢。

線上展覽的形式會否在疫情影響下全球推廣，這或需要看藏家是否愿意在線上為藝術品買單。或許幾萬元的藝術品藏家愿意線上買單，但線上直接交易一件幾十萬、上幾百萬元的藝術作品，目前看來，實現(xiàn)的難度仍然較大。就當前情況來看，能夠保持實體商業(yè)活動和線上商業(yè)活動齊頭并進是較為理想的狀態(tài)，但無論如何網(wǎng)絡和線上交易已經(jīng)是傳統(tǒng)藝術市場面臨的挑戰(zhàn)。

拍賣時間調(diào)整，會否錯過地點和時機

受疫情影響，3月16日起，佳士得已經(jīng)關閉其在美國、歐洲等多地的展廳和部分辦公場所，目前僅位于倫敦國王街的展廳依舊開放。佳士得在一份聲明說，這一決定是為了保護“員工和客戶的健康和福祉”，并將在未來的日子里對日常業(yè)務和拍賣日程作出更改。富藝斯（Phillips）也在3月14日宣布將推遲公司在全球的所有拍賣會和活動，直至五月中旬。

位于紐約洛克菲勒中心的佳士得拍賣行關閉

而蘇富比(微博)尚未宣布關閉，其首席執(zhí)行官查爾斯·斯圖爾特（Charles F。 Stewart）發(fā)布有關疫情的聲明稱，“雖然無法預測未來，但已經(jīng)調(diào)整了管理和拍賣策略，目前依舊可以提供服務?！?/p>

而在2月底，蘇富比剛剛確認將多場原本在香港舉行的現(xiàn)、當代藝術主要拍賣移師紐約上拍，為避免時間沖突，還將原本6月在倫敦拍賣會從兩周縮短至一周，其余各場香港春季拍賣則延期至七月初舉行，并認為“四月份紐約代表著最佳的拍賣地點和時機”，但如今看來移師紐約依舊無法繞開疫情。

而在往年，三月至五月的確是藝術品和拍賣市場的好時段，其中拍賣的開端便是3月中旬舉行的“紐約亞洲藝術周”（亞洲美術館展覽、演講、拍賣和特別活動的年度聚會），去年在“紐約亞洲藝術周”的拍賣中，佳士得共舉行了八次拍賣，銷售額為7990萬美元，而蘇富比的銷售額為4570萬美元。但今年因為疫情的影響，原本兩家拍賣行預備的15場拍賣，只有三場按原計劃舉行。原本計劃在3月12日至19日舉行的“紐約亞洲藝術周”目前推遲至6月23日至30日舉行，涉及佳士得的有“中國書畫”“日韓藝術”“詹姆斯及瑪麗蓮·阿爾斯多夫珍藏”“中國瓷器及工藝”等6場拍賣。其中“詹姆斯及瑪麗蓮·阿爾斯多夫珍藏”被受關注，阿爾斯多夫夫婦也是美國私人收藏的重要人物，他們的收藏涉及古典大師繪畫、佛教造像、中國瓷器、美洲原住民藝術等，同時將在“紐約亞洲藝術周”出現(xiàn)的還有齊白石、張大千書畫、17世紀日本屏風和明代家具等。

往年紐約秋季亞洲藝術周預展現(xiàn)場

除線下拍賣外，兩家拍賣行的線上拍賣照常舉行，但網(wǎng)上拍品的估價多在5000英鎊以下。

在國內(nèi)網(wǎng)上義拍也讓在疫情發(fā)生之初被認為“無用的藝術”找到了些許存在感。3月初，昊美術館聯(lián)合一條、現(xiàn)代傳播、ART021舉辦了一場名為“風雨同舟”藝術抗疫慈善拍賣。這場拍賣共收到藝術機構、畫廊、藝術家共同捐贈作品298件，成交總額為1221.38萬元。在中國嘉德網(wǎng)絡公益拍賣，168件義拍作品100%成交。另據(jù)中拍協(xié)統(tǒng)計，截至目前，已經(jīng)有23家中國拍企參與抗擊疫情慈善公益拍賣。

但商業(yè)拍賣與慈善拍賣并非一個體系，對于拍賣的推遲，拍賣行本頗具信心，因為在2003年SARS爆發(fā)時，佳士得也做了拍賣時間的調(diào)整，當時將香港春拍從4月移至7月舉行，這場改期的拍賣讓佳士得獲得大約5200萬美元，也創(chuàng)造了當時佳士得香港拍賣總額的第二高價。但是今年3月初，多國股市熔斷是否也觸碰到了市場的神經(jīng)，尚需疫情之后，數(shù)據(jù)講話。

改期的藝術活動，疫情的影響正在蔓延

目前，多場藝術活動受疫情影響取消、改期和縮水，其中原本3月舉行的北京畫廊周延期至5月22日開幕。在歐洲，比利時聯(lián)邦政府已下令從3月14日至4月3日暫停所有文化活動，這使根特博物館凡·戴克大展關閉。原定于4月23日至26日布魯塞爾藝博會 （Art Brussels）推遲至6月25日至28日舉行。德國柏林國家博物館等從3月14日開始至少至4月19日關閉，第十一屆柏林雙年展也將暫停?？坡∷嚥ˋrt Cologne）推遲至11月19日至22日。法國盧浮宮、奧賽博物館、蓬皮杜中心、巴黎大皇宮和凡爾賽宮等均閉館、三月和四月展覽推遲，巴黎藝術設計博覽會（PAD）推遲至5月12日至17日，巴黎藝博會（Art Paris）推遲至5月28日至31日。

盧浮宮閉館通告

在美國，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3月13日宣布閉館，此時距計劃于3月30日開幕的創(chuàng)建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150周年特展僅剩半月，展覽將展出超過250件最具代表性的藏品，幾乎涵蓋館藏中所有的藝術類型，呈現(xiàn)人類5000年藝術史。同一時間紐約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MoMA）、古根海姆博物館、惠特尼美國藝術博物館等均閉館。波士頓哈佛藝術博物館、波士頓藝術博物館、華盛頓特區(qū)的國家美術館、史密森學會下屬位于華盛頓和紐約的博物館均關閉。在西海岸，洛杉磯大范圍的當代藝術博物館和高校當代藝術學院都暫時關閉，其中包括蓋蒂中心、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等。佩斯畫廊、卓納畫廊、高古軒、豪瑟沃斯等或關閉或改為預約制。4月3日至5日在洛杉磯當代藝術博物館（MOCA）分館舉行的洛杉磯藝術書展已取消。在加拿大，安大略美術館和多倫多當代藝術博物館（MOCA）已閉館。日本也延長了博物館和美術館的關閉日期。

美國大都會藝術博物館3月13日宣布閉館

當然，各個場館也通過社交媒體和網(wǎng)絡同步最新進展，并相約在線上欣賞館藏，感知文化藝術。

而在倫敦，大英博物館、英國國家美術館、V&A、泰特三座美術館等暫未發(fā)布臨時閉館信息。3月18日至24日即將在約克公爵廣場（Duke of York Square）舉行的首屆開放藝博會（The Open Art Fair，其前身為Bada博覽會）暫未改期，主辦方稱，超過90%的參展商表示將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參加。但原計劃5月中旬在倫敦舉行的“收藏家之眼”（Eye of the Collector）將推遲至9月8日至11日與倫敦設計雙年展同期舉行。

2019年，上海廿一當代藝術博覽會

目前，第八屆ART021上海廿一當代藝術博覽會已宣布將于2020年11月12日至15日在上海展覽中心舉辦，按慣例上海西岸藝博會也同期舉行。即日起至4月30日ART021已經(jīng)開放參展申請，主辦方?jīng)Q定免除本屆博覽會所有中國畫廊參展申請費用，共渡難關。

當下，難關并非一時一地，目前藝術機構均認為首要任務是保護參觀者、工作人員和志愿者的安全，確保環(huán)境的健康。也期待不久之后能重開，讓藝術不只在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