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Installation View, ? SchirnKunsthalle Frankfurt, 2020, Photo: NorbertMiguletz.
近日,德國法蘭克福錫恩美術館(SchirnKunsthalle)展出了《夢幻女性:從梅雷特·奧本海姆(MeretOppenheim)到弗里達·卡羅(Frida Kahlo)的超現實世界》,這是一項關于超現實主義女性藝術家的大型展示。女神、女妖、洋娃娃、戀物癖、童女或夢幻生物——在各種各樣的表象下,女性往往是男性超現實主義幻想的中心主題。女藝術家們最初是作為同伴或模特進入超現實主義團體的創始人——安德烈·布雷頓(Andre Breton)的圈子的。然而,她們很快就打破了傳統的角色,自信地開創了獨立性工作。這是錫恩美術館首次展示了女性對超現實主義的貢獻,并揭示了女性藝術家在這個運動中的參與度比想象的要大得多。無意識、夢想、偶然、神話、變形、文學、當代政治事件、材料實驗和舞臺攝影——許多熟悉的超現實主義主題也是女性作品的特點。女藝術家與男藝術家的不同之處在于她們的顛覆性視角:她們質疑自己的映像,扮演不同的角色,以尋求一種新的女性和藝術身份的模式。

? schirn.de
展覽關注的是與20世紀20年代初在巴黎成立的超現實主義運動有直接聯系的女性藝術家。有的藝術家只是短暫的聯系,她們認識布雷頓本人,與群體一起展出,為出版物投稿,或從理論角度思考超現實主義思想。來自11個國家的34位藝術家共創作了約260幅杰作,包括紙上作品、雕塑、照片和電影,涵蓋了廣泛的風格和主題。除了路易絲·布爾喬亞(Louise Bourgeois)、克洛德·卡洪(Claude Cahun)、萊奧諾拉·卡靈頓(Leonora Carrington)、弗里達·卡羅(Frida Kahlo)、梅雷特·奧本海姆(Meret Oppenheim)和多蘿西婭·坦寧(Dorothea Tanning)等著名人物之外,還有許多來自從事三十多年超現實主義藝術的不太知名的藝術家,如托揚(Toyen)、愛麗絲·拉洪(Alice Rahon)和凱·塞奇(Kay Sage)等,也在等待著被發現。展覽以每位藝術家的代表性作品為特色,同時反映了歐洲、美國和墨西哥女性藝術家之間的聯絡與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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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蘭克福錫恩美術館館長菲利普·德曼特博士(Dr. Philipp Demandt)解釋說:“本次展覽展出了34位女性藝術家約260幅作品,我們將為參觀者提供一個全新的超現實主義藝術視角。這次展覽對女性超現實主義藝術家進行了全面而前所未有的審視。其研究的目的是最終和決定性地補充這一重要的藝術運動的詮釋。
本次展覽的策展人英格麗德·菲佛博士(Dr. Ingrid Pfeiffer)指出:“在現代主義的其他藝術運動中,女性從未像超現實主義那樣扮演如此核心的角色,并參與了如此大規模的活動。”但時至今日,她們的許多名字和作品仍未在出版物和研究性展覽中出現。法蘭克福錫恩美術館展出的女藝術家們以獨特的方式采納了超現實主義團體的思想,并在高度個性化的作品中對其進行了進一步的追求。我們可以更好地洞察超現實主義的國際網絡,無論是優秀的或是不知名的超現實主義女性藝術家,都體現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多樣性和令人印象深刻的獨立性。畢竟超現實主義是一種精神狀態,而不是一種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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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大規模的展覽包攬了整個畫廊,藝術家作品和地域選擇極具代表性,許多人在超現實主義的各個中心形成了網絡:法國、英國、比利時、捷克斯洛伐克、瑞士、斯堪的納維亞,以及后來的美國和墨西哥。

Meret Oppenheim. Object, 1936. Fur-covered cup,saucer, and spoon, cup 4-3/8 inches in diameter; saucer 9-3/8 inches indiameter; spoon 8 inches long, overall height 2-7/8" (The Museum of ModernArt)?khanacademy
展覽以梅萊·奧本海姆(Meret Oppenheim)為開篇,奧本海姆是第一批獲得早期聲譽的超現實主義女藝術家之一。她年輕時就進入了巴黎的超現實主義圈子。這群人定期聚會,討論政治發展以及當時精神分析學的新見解,他們把這些作為通過藝術改變社會的動力。早在1936年,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Museum of Modern Art of NewYork)就收藏了奧本海姆標志性的“皮草杯”(fur cup)——時至今日,它仍被視為超現實主義的典范。該畫廊展出了20世紀30年代至70年代藝術家的作品,包括《原始維納斯》等雕塑和《蒙娜麗莎的眼睛》等畫作。安德烈·布雷頓(Andre Breton)周圍的超現實主義團體的成員最初是男性,但從20世紀30年代開始,許多女性藝術家參加了超現實主義的國際展覽,包括紐約(1936年)、巴黎(1936年和1938年)、東京(1937年)、阿姆斯特丹(1938年)和墨西哥城(1940年)的展覽。我們可以分辨出不同時代的超現實主義:女性藝術家通常更為年輕,因此,她們的許多重要作品都創作于上世紀四五十年代。盡管該組織直到20世紀60年代還在舉辦展覽,到1969年才解散,但許多美術史家都認為,超現實主義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就結束了。正是由于這種敘事,女性藝術家的作品受到的關注過少。

Leonora Carrington,1937-1938,Oilon canvas,65 cm × 81.2 cm (25.5in × 32 in),Metropolitan Museumof Art, New York ?wikipedia

Detail of I Am In Training Don’t Kiss Me by Claude Cahun.Photograph: Jersey Heritage Trust?theguardian

Leonor Fini (Argentine/French, 1908–1996),Dans la tour(In the Tower)/Self-Portrait of Leonor Fini with Constantin Jelenski,1952,Paintings, Oil on canvas,35.75 x 25.5 in. (90.8 x 64.8 cm.)?artnet
欲望是超現實主義的中心主題,女性身體是反復出現的主題。總的來說,男性超現實主義者對女性藝術家的態度可以說是矛盾的。在許多方面,這場運動反對傳統的資產階級家庭觀念、性道德觀念和婚姻生活。然而,在男性藝術家的作品中,女性往往被物化為順從的童女、戀物癖或繆斯女神,并以支離破碎或被斬首的形象呈現。女性藝術家的視角是不同的:大量的自畫像和對女性的描繪以一種有趣的、自信的方式來表現她們的身體形象和女性的性特征。展出的作品包括萊昂諾拉·卡林頓(Leonora Carrington)的《Autoportrait》,伴隨她的是一匹馬,她反復出現的另一個自我,以及一只象征著她對自由渴望的鬣狗。伊瑟爾·科爾克豪(Ithell Colquhoun )在她的繪畫《樹的解剖》幽默的詮釋了女性外陰。藝術家克勞德(Claude Cahun)早在1920年代就產生了她最重要的作品:一系列令人印象深刻的和局部攝影的自畫像和蒙太奇照片涉及雙性同體和性別角色的扮演,如1927年的自畫像《我正在接受培訓……不要吻我》。列奧納·菲尼(Leonor Fini)的作品中有大量不成比例男性裸體和強壯的女性形象。女藝術家們反抗性別角色行為是以明顯中性化的外貌或以不同的角色和偽裝呈現自我。

Emmy Bridgwater (1906-1999) ,A Red, Red Rose?christies
超現實主義家在創作中經常使用自動寫作,夢境、拼貼畫等手法打開潛意識的大門,為作品留出想象和未知的空間。這些手法在在杰奎琳·蘭巴(Jacqueline Lamba)、艾米·布里奇沃特(Emmy Bridgwater)和尤妮卡·蘇恩(Unica Zürn)的作品中顯而易見。展覽開辟了一個單獨的部分以展示超現實主義者發明的一個集體游戲創作“精致的尸體”。這些圖畫或拼貼畫是集體創作的產物:在一張折疊的紙上,每幅圖畫都是連續的,但它們的創作者在創作時卻不知道他們之前的創作者留下了怎樣的圖畫。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培養和加強團體的集體默契。

The Wounded Deer,Frida Kahlo,1946,Oil on masonite,22.4cm × 30 cm (8.8 in × 12 in)?wikipedia
古代神話、前基督教和非歐洲神話等題材在超現實主義圈中占有重要地位。雙尾美人魚——歐洲中世紀神話里的海妖和神秘的埃及獅身人面像經常作為象征物,成為惡魔般的誘惑者或蛇蝎美人。為了尋找女性身份的圖示模型,女藝術家們經常畫出這種混合生物的形象。例如弗里達·卡羅(Frida Kahlo)的《小鹿》、萊奧諾拉·卡林頓(LeonoraCarrington)的作品和何塞·霍納(Jose Horna)的雕塑《大圣母院》。捷克畫家Toyen提出了一個中性的筆名,來自法語單詞citoyen(公民)。她感興趣的不是男性與女性或動物與人類之間的對比,而是相似之處。在《囚徒》中,她把一張嘴放在一個似乎是女性形象的生殖器上,創造了一個徘徊在欲望與恐懼之間的場景。

“Self-Portrait on the Border Line Between Mexico and theUnited States” Oil on Metal, Frida Kahlo, 1932?reddit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許多超現實主義者移民到美國、墨西哥和其他地方。在墨西哥,弗里達·卡洛(Frida Kahlo)周圍出現了一個充滿活力的超現實主義場景。在她獨特的肖像畫中,卡洛將墨西哥殖民前文化的意象與基督教符號以及她自己的個人傳記結合在一起。她強調了母權制和女權主義傳統,并故意穿著來自以女性為主的文化而聞名的特萬特佩克地區的傳統服裝。展覽展出了這位藝術家的主要作品,如帶有荊棘項鏈和蜂鳥的自畫像,以及在墨西哥與美國交界處的自畫像。詩人和畫家愛麗絲·拉洪(Alice Rahon)是1936年第一位將其作品發表在《éditions Surréalistes》(記錄超現實主義運動的書)上的女性,她也成為墨西哥城的關鍵人物。其他在墨西哥定居并探索前哥倫布時代的歷史、自然和神話的超現實主義女藝術家,包括畫家兼作家萊昂諾拉·卡林頓(Leonora Carrington)、畫家布里奇特·蒂切諾(BridgetTichenor)和雷米迪奧斯·瓦羅(Remedios Varo),她們的繪畫風格結合了超現實主義技法,如煙熏(fumage)、摩擦(frottage)和轉印(decalcomania),以及對人物的古老而精湛的詳細描繪。

Jane Graverol, L’Esprit saint [The Holy Spirit], 1965.?pc.soup.io
攝影也為女性超現實主義者提供了許多機會,通過修飾、后期著色、蒙太奇和極端曝光來扭曲和質疑現實。簡·格拉維羅爾(JaneGraverol) 和洛拉·阿爾瓦雷斯·布拉沃(Lola Alvarez Bravo) 使用了拼貼技術來結合沖突元素。尤其是在女性攝影師中,有相當一部分人開始明確地表達自己的政治立場。展覽中除了超現實主義主題,如《rue d’astorg》,朵拉·馬爾(Dora Maar)的作品也表現出對當代事件的濃厚興趣。她和布雷頓一起簽署了1934年《戰斗的號令》,以對抗日益增長的法西斯主義傾向。克勞德·卡亨( Claude Cahun)在20世紀40年代積極參與抵抗運動,最終被監禁折磨致死。

Seashell and the Clergyman (1927) by Germaine Dulac ?slashfilmfestival
女藝術家也對超現實主義電影做出了重大貢獻:展覽中正在放映杰曼·杜拉克(Germaine Dulac)的《貝殼與牧師》,現在被認為是電影史上第一部超現實主義作品。瑪雅·德仁(Maya Deren)是美國戰后先鋒電影的主要角色。甚至在更早的時候,在《午后的網格》等作品中,她就反對好萊塢電影中占主導地位的敘事結構,以及它們以男性視角來看待女性特質的傾向。

Dorothea Tanning, Birthday, 1942Philadelphia Museum ofArt (Philadelphia, US) ? DACS, 2019
有些女藝術家只是短暫地與超現實主義有關。多蘿西婭·坦寧(Dorothea Tanning)在兩次世界大戰期間轉向超現實主義,為藝術、社會和她自己尋找不同的敘事方式。像奧本海姆和卡靈頓一樣,她后來拒絕被貼上“超現實主義者”的標簽,也拒絕在女性專場中展示自己的作品。超現實主義的女藝術家們把自己看作獨立的個體,她們希望被視為不分性別、不受特定風格束縛的人。在歷史上,她們仍然是超現實主義運動的一部分,并在藝術家群體中發揮了核心作用。

Three examples from the Femme Maisonseries,Louise Bourgeois ?wikipedia
展覽以路易絲·布爾喬亞(Louise Bourgeois)的作品結束——并展望未來——她在自己的繪畫中探索了性和女性身份等主題,如Femme maison系列(1945-47)和雕塑藝術。她和梅雷特·奧本海姆屬于同一時代的藝術家,但她的作品直到很晚才開始受到追捧,如今她的作品往往與當代藝術聯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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