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越
我現在比較平和,不糾結身邊同仁的成功,也敢于面對真實的自己。比如,別人批評我藝術創作上的雷同,我很坦然接受,我自己也在考慮如果畫一百張和畫一張的結果是一樣的問題。
我一直有漂泊感。我的《皖南系列作品》是我內心的反饋,和我自己的經歷吻合。畫面的場景感,留守題材的表達,可能這其中的某一場景恰好是我內心的家園,是一種存在于內心的真實。
高:《原墨紙上》是你畫冊的名字,這個書名的緣起?
張:原墨是我的筆名,這個名字對我很有意義,這個墨字和我現在的畫面也有關系。
高:畫了這么多紙上作品,你對紙媒介的態度,或者說你是怎么開始創作紙媒介系列的作品?
張:我從2016年來首都師范大學跟隨段正渠老師學習,段老師的課有這個傳統,就是紙本寫生,而紙是比較輕便的,畫得多了,也比較有意思。最開始畫的時候,還是用油畫經驗,用原來的經驗在紙上摸索,水性材料和油性材料是兩碼事,我作過很多嘗試,紙本身容易有很多變化,不好修改,我選用暗色,覆蓋很多遍,我對媒介不是很跨界,能夠駕御材料之間的轉換。
高:你從什么時候才關注段正渠老師的繪畫,他的作品最打動你的地方是什么?
張:段老師的黃河系列作品,最打動我的是地域特色,讓強烈的歸屬感。
高:國內外還有哪些對你產生影響的藝術家?
張:在大學期間,從整體上說,我周遭的環境對國外藝術關注不大,不太接觸新東西。國外藝術家對我的影響也有時效性,比如對馬蒂斯的繪畫而言,當時淺淺地認為好,很刺激,當然,我也覺得很遙遠,現在,拉近看,能體會多一些。
高:你在研究生階段對待藝術的態度是什么?
張:在本科畢業之后就參加工作了,在工作期間,我對藝術有了新的認識,那時最強烈的意識是要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高:你怎么看待藝術捷徑這個話題?
張:如果藝術有捷徑,這肯定是一種投機思想,獵奇心理。我現在比較平和,不糾結身邊同仁的成功,也敢于面對真實的自己。比如別人批評我藝術創作上的雷同,我很坦然接受,我自己也在考慮如果畫一百張和畫一張的結果是一樣的問題。
高:常言道:君子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你相信經過別人點撥,在藝術理念方面,有意識形態的轉變嗎?
張:我原來一直認為藝術創作的過程很漫長,現在認為,想通了某一點,出東西能快些。我在新疆克孜爾寫生,領會到段老師的藝術理念,就是要尋求突破,如果在技術上沒問題,如何在形式上進步?
高:給我們具體說說你的《皖南系列》作品,你的藝術需求是什么?
張:有點模糊,我對后面要走的路還在尋找,也在思考和探索人生的意義。從追求繪畫的深度而言,我追求往后走,有一種懷舊的人文情懷,苦一點的味道。
我一直有漂泊感。《皖南系列》作品是我內心的反饋,和我自己的經歷吻合。畫面的場景感,留守題材的表達,可能這其中的某一場景恰好是我內心的家園,是一種存在于內心的真實。
人的記憶,人的經歷,是很寶貴的。能打動你、激發你的記憶,成為你感興趣、要表達的東西,會天然成為一張畫。也可以說,畫面的主線,大的方向,階段性目標,都是靠記憶的情感表達來支撐。
高:你認為好的繪畫作品的標準是什么?
張:好的繪畫作品在美術史上有話語權,有時代烙印。
高:你怎么看待繪畫手法和題材的問題?
張:繪畫題材很重要,我對題材和手法的把握比較務實,應該說立意沒那么高,自命不凡曾經讓我身受其害,為了生活,行畫也能畫,不覺得丟人,藝術和生活是分開的,才能走進藝術。我認識到自己的不足,我屬于后補式學習,比如《皖南系列》的作品我還沒輸理得很好。在繪畫上還是想著傳統的畫面元素,想著畫面要解決的問題,想著怎么根據一個狀態調整場景,也可以說是按步驟走,把握每個階段能達到什么程度。我能面對自己,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把不同的工作狀態切換好。
高:作為紙上作品,你的《絲路遺跡》系列作品尺寸比較大,也是帶有比較傷感的表達,相對《皖南系列》作品的清新,這個系列的作品處理得更具有意象性?
張:《皖南系列》的作品畫面相對單純,是記憶深處很難磨滅的印象,是再也回不去的失落,是無能為力的沉默發聲。《絲路遺跡》系列的作品尺寸比較大,都是整張的紙。從大的基調上說,《絲路遺跡》框架不一樣,呈現的是一種文化符號。對于繪畫格調的理解,是和題材緊密聯系的,在大的文化范圍的符號積淀里,更容易發現新的東西。
高:你作為皖北人,怎么對皖南題材有記憶的迷戀?
張:我畫過一批有年代感、有文革印記的建筑小畫,我沒經歷過,是我父親的記憶傳到我這兒,自己也感興趣,其實是對歷史感,對具有歷史代表性的文化符號感興趣。《皖南系列》的作品是我向往的小時候,現在不是太美好的印記。皖南的風光很美,看得人醉。在光鮮的外表下,外在和內里的對比比較殘酷。比如說,白墻黑瓦的房子很好看,可是,啪,門一打開,里面可能是豬圈,書香門第成為只是一種框架的表象。
高:我們談了你近期的創作歷程,我記得面對《絲路遺跡》系列的作品,你說過要在畫面背后尋找一種文化支撐?
張:記得在西班牙看畢加索的代表作品《格爾尼卡》,畫面很硬朗,很概括,真好看。我認識到抽象繪畫有一種思想的整合。也在反問自己,我的繪畫都有一種痛苦感,新的圖式能不能嘗試一種響亮的色調,比如《皖南系列》的作品,在畫面處理上,表現局限的空間、室內擺設、前后關系等狀態,這種真實的陰沉感,除了運用各種土質礦物顏料去貼近,在造型上的把握怎樣不過于隨意。《絲路遺跡》系列的作品背后,也是表達一種社會現象,一方面在反思能和觀眾產生共鳴的東西,比如大的格局,骨子里的東西,文化底蘊的傳承,一方面在探索畫面的細節,比如畫面中發散思維的控制,比如畫面中線的處理,不停留在表面的理解。
高:最后,談談你目前的創作是怎樣一種延續?作為表現性繪畫工作室的一員,你怎么理解表現性這個概念?如果說,西方現代主義繪畫是一個自然生發的過程,中國的表現主義從最初的借鑒到后來達到自覺的狀態,最開始發現西方的表現主義語言其實是一種宣泄,它符合中國人的一種精神狀態,這種宣泄的語言不只是形式的模仿,后來找到這種語言和中國藝術家生活的關聯?
張:藝術在今天的標準是什么?機遇和時代不同。我最初見到段正渠老師的畫,感受到的是大手筆、粗線條,盡管現在不再感到神秘,原來的畫面還是在我的印記中沒跳出來。老師現在的繪畫仍在不斷尋求變化,他對我最大的影響是,在藝術的道路上,要不停嘗試,探尋自己能接受的,也是別人能接受的繪畫。
高:對東西方藝術家而言,畫如其人是很高的一個評價?我記得一個畫家說過,談到畫如其人,重要的是這個人經過自我訓練,或被訓練,但他依然是畫如其人。不管別人對他的評價如何,但那是他自己,這就夠了。我在你的畫中讀到了感動,這是一種可貴的真實的力量。
張:我在繪畫過程中,如果根據一個狀態,時間和空間變化大,或者呈現和表達出現矛盾,我會難過和痛苦,如何做到不受干擾地拓展自己的繪畫形式,在畫面中融入想法和精神,這是我目前繪畫創作中的真實狀態。作為一個安徽人,淮河文化不融合的地域特色深深牽動著我,這種人文情懷像長了根一樣,是我放不下的。
高:期待看到你更多發自內心的作品,我們的訪談就到這里。
2018年6月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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