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黃燦燦真的好誘人 枇杷樹,古稱芙蓉樹,已有數千年的種植史。因為她的果實黃燦燦、亮晶晶,汁甜味美,是大人和孩子們極其喜歡的、土生土長的應時鮮果。 枇杷不僅僅是人們愛吃的果實,而且還是古今畫家和詩人們十分鐘愛的創作題材。“揚州八怪”里的羅聘、李方鷹;“金陵八家”里的謝蓀、葉欣;“秦淮八艷”里的李香君、董小宛;現代藝術大家齊白石、陸儼少畫過枇杷,其傳世之作,迄今仍是當代畫家們的摹本。至于古人寫過枇杷詩,那是不勝枚舉,待后文里補述。
就在幾天前,筆者先睹為快地欣賞到藝術家園群友、知名畫家劉越勝創作的《碩果累累》扇面畫:大寫意的盤子里盛放著十來個枇杷;盤口外另有連枝帶葉的枇杷一串。畫家以此墨意展示,就是要告訴欣賞者,這枇杷是剛從樹上采摘的,新鮮可口,誘惑難擋。或許在畫家看來,枇杷長在樹上可以作為風景觀賞,然而采摘下來放在器皿里,即為勞動的收獲,所以他給這幅扇面畫取名《碩果累累》,再恰當和形象不過了。 畫家的筆墨是生動的表達,黃橙橙的枇杷,用墨色濃淡一個個地點出,點的錯落有致,再用水墨挨個地畫出枇杷的臍。這時,在欣賞者的視線里,枇杷開始有了一顆顆靈動的、跳躍的立體感。臍的位置不是隨便勾畫的,是畫家根據每個枇杷的空間的位置而定的,偏上偏下臍位不準;偏左偏右枇杷歪斜,有礙美觀。只有不偏不倚,精準定位,每只單個枇杷才能顯示出周正的模樣,才有吸引人眼球的美感。這是中國畫墨趣的神奇效果,亦是畫家基本功的體現。如果沒有長期練就的功底支撐,畫出的枇杷即會成為“歪瓜裂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哪還有美感可言啊?從某種意義上說,畫家是人文美、景觀美、藝術美的綜合融匯者和創造者,通過一個介物構圖和創意主旨的展現,把美物傳遞給每一個欣賞者,這是畫家的能耐和藝術水平的呈現,應該是畫家的追求——為藝術而傾心傾情奉獻的擔當者!
枇杷無論長在樹上,還是畫在宣紙上,皆是橙黃的、誘人的色調,并且有著不可改變的基因色彩。畫家劉越勝格外地深知這一點,所以他長期以來秉持畫什么先研究、學習什么,這使他常常受益匪淺。最讓他對枇杷畫產生極大興趣的是,中唐著名傳奇色才女詩人薛濤,與大詩人元稹的戀情故事。圍繞枇杷盡訴衷腸,傳奇中裹挾著浪漫、凄美的歲月痛楚,觸碰和啟發著畫家創作的靈感和欲望。 畫家最初從唐代詩人王建的一首《寄蜀中薛濤校書》詩中,得到了穿越時空感動心弦的信息:萬里橋邊女校書/枇杷花里閉門居/掃眉才子于今少/管領春風總不如。當年二八多嬌的薛濤,想用枇杷樹皮加入花汁液,制作一張張彩箋,寫上一首首詩,寄給盼望已久心上人元稹歸來。哪知這是遙遙無期的痛苦的盼望,薛濤于寂寥難耐時寫下令人傷感的詩句: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欲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再美的山盟海誓,終究掙脫不了世俗情欲這張大網,從古至今,無端的折磨的境遇,讓多少年輕男女無緣成其美、恩愛一生到白頭?倒是癡情難舍,用枇杷寄托想思之情,寄托心中一份眷念,寧愿形單影只,不改無怨無悔的任性初衷!
畫家覺得圍繞枇杷樹與其果實,歷史上還有這般令人揪心的悲情故事,這就難怪古今畫家們要借助于扇面畫這一繪畫形式,抒發心中的感言、創作筆下充滿吉祥如意的枇杷圖作。而今不再是舊時,薛濤倘若生活在現代,她和元稹必是恩愛鴛鴦,一對情侶,手機微信傳情秀恩愛,哪還要用枇杷樹皮與汁液,作彩箋、寫情詩啊?才貌雙全的薛濤,生不逢時,雖是千年 往事,仍為后人所為之惋惜! 創作枇杷、菊花、紅梅、水仙、葡萄、芭蕉等多品種扇面畫,筆者揣摩,畫家另一個興趣恐怕來自于扇面畫的悠久歷史:有關扇面畫歷史進程,畫家認為這是應該知道的常識,因而他在創作扇面畫之前就弄清楚了這個應知的問題。一度時期,提到扇面畫,不少人認為是從宋代開始的,可是經過許多出土文物的考證確認,扇面畫起源于南北朝時,那時宮廷里就開始用扇面畫裝飾門眉、廂房及葡萄架子床檐等。由于扇面畫呈圓弧形狀,其獨特的造型,增加了視角美感,成了室內的背景襯托,后來又從宮廷走向民間,受到百姓的啟用和喜愛。元代的折扇出現后,使得扇面畫增添了新型的寄托的載體,成了文人雅士身份的象征,成了戲曲演員的優雅的道具,尤其是演才子佳人戲格外必不可少,并最先在昆曲《桃花扇》、《牡丹亭》里派上了用場。明代著名畫家唐寅,當年參加江南鄉試,就是帶著自己繪制的枇杷畫折扇,從蘇州府來到南京夫子廟科舉考場,參加當年的鄉試,一舉奪得第一名的好成績,被譽為“解元”的稱謂,史稱唐解元,得蘇州府嘉獎。他躊躇滿志,趁熱打鐵,緊張拼搏,準備參加第二年的殿試,哪知無端地受人陷害,卷入考場舞弊案中,后來查清是冤案,雖證明了他清白無辜,但他因蒙冤受辱,無心再參加殿試,從此淡漠功名,專心致志創作書畫,終成一代藝術大家。他當年的折扇枇杷畫仍流傳至今,據說被一日本藏家收藏。
畫家跟筆者交流時說過,扇面畫雖小,歷史悠久,但小中見大,可以表現任何一種國畫題材,而且是濃縮的藝術,誠如朱自清先生所言,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別有風味。比起大山大水,大尺度的巨作,扇面畫就是小睡別有風味,如春晚里的“小品”,同樣是年味里的一道藝術盛宴。 小中見大,成了畫家劉越勝創作扇面畫的一個創意亮色,甚至可以說點燃了他的創作激情。所以他才會在《碩果累累》作品里,把枇杷畫的那么墨趣生動、好看、傳神。我們不妨做個比較試試:瞅瞅樹上長的枇杷;看看街頭巷尾賣的枇杷;瞧瞧畫家筆下畫的枇杷,三者一比照,視覺美感最好的當屬畫在宣紙上的枇杷。前兩者是真實的形、可嘗的果,而后者是藝術層面的看點,畫家筆墨創作的枇杷,是思維定格的結晶、永恒的藝術視角物,令人百看不厭,分享多多,回味無窮。像畫家這幅取名為《碩果累累》的枇杷畫,看上去并沒有裝滿盤子,甚至連盤子的底面也沒全覆蓋,但畫家是用了典型性和代表性表現手法,反映風調雨順的好年成,枇杷掛滿枝頭的景象,與盤子里擺放的并不多的枇杷是一樣代表豐收的意思。倘若把盤子里枇杷裝的如小山一般高,那就成了“滿而溢”累贅景,失去了恰當表達的藝術屬性美感,顯得臃腫而不輕松。這對小品扇面來說,尤為重要,不可隨意為之!畫家把住了尺度,展示了《碩果累累》的不俗的視覺體驗感,意味雋永,人見人愛,分享無限!
雖然筆者是針對《碩果累累》的枇杷畫為主點評的,但同時注意畫家劉越勝平日所畫的國畫品種,在其扇面畫上皆有所涉,諸如山水、花鳥、梅蘭菊、水仙、葡萄等,都在他的扇面畫上有了不俗的表現:畫家的葡萄扇面畫,一樣把大尺度的、筆者已點評過《紫氣東來》的意境,在扇面上有濃縮、精彩的展示,尤其是那葡萄串子,密密匝匝的樣子,絲毫沒有減弱,吉祥如意的氣場,依然濃郁;菊花扇面小品,更是構圖凝煉,不落俗套,給人以厚積薄發的美感。寥寥幾朵菊花照樣開的參差不齊,用水墨的干與葉突出菊的黃色調,既醒目又逼真耐看,沒有孤芳自賞之嫌,雅俗共賞,誰看了都會給個大大的贊字。菊花旁邊放一高柄的壺,壺旁布置了幾個茶杯,這不是故意的擺設,而是畫家設計的留白處,告訴欣賞者們,畫面上的菊,不光是用來欣賞的,還是上好菊花茶的原料,這樣一思忖,人們對賞菊的興趣愈加濃厚,一幅扇面能起到這樣的效果,其間藝術魅力的傳情是不言而喻的;畫家把水仙和梅花放在一個扇面空里間展示,這不但是個大膽地嘗試,還是個少見的花卉組合扇面景致。梅的根生在腳下土壤里,水仙密如蛛網的根須,浸泡在水里,各自所需的養料來源不盡相同,但在畫家筆墨精心滋養下,開的各得其艷,各顯其華,你嬌我妍,芬芳撲鼻,俏麗盡顯;畫家畫的擬名為《夏陰》的芭蕉花鳥扇面,兩枚芭蕉葉,一濃一淡,輔以少量竹葉點綴,另有兩只小鳥幽靜守在那兒,宛若在觀望這里優美的景,十分可愛。對于鳥來說,這是個適宜的生態環境,因為懂得滿足,所以鳥兒們感覺寧靜安逸,快樂幸福。從畫家自身來講,他通過這個扇面畫的表達,把自己的理想境遇與大自然緊密地融匯在一起,從而把人與自然的和諧主題,揭示的通達而深刻,說明美好的生態環境是鳥的天堂、人的追求、未來的向往。山水畫扇面,畫家劉越勝可能考慮到扇面空間有限的問題,畫的不太多,筆者也僅僅看到一幅,且是丘陵式的小山包,與他創作的四尺宣、六尺宣山水畫無可比擬。所以,畫家的花卉、花鳥扇面畫,筆者認為還是頗有幾分情調、墨趣和藝術成就的,并且開始有了大手筆的技法、技巧、技藝的氣氛渲染。畫家還很年輕,前景不可估量,正可謂“江東弟子多才俊,終成大家未可知!”
枇杷黃燦燦,真的好誘人。立足于這個意義上講,筆者針對畫家劉越勝《碩果累累》作品做主評的,還是借用宋代人戴敏的《初夏游張園》枇杷詩作,結束本次對畫家扇面畫的賞析點評吧: 乳鴨池塘水淺深/熟梅天氣半晴陰/東園載酒西園醉/摘盡枇杷一樹金。是啊,小鴨子還不知道它游弋的池塘水深淺的時候,枇杷就悄悄伴隨晴天與陰天,慢慢成熟了;喝多了酒的人,從東園走到不遠西園,人都醉了。要想把這一樹如黃金般墜掛的枇杷,全部摘光,既興奮又力不從心。詩人寫的是金黃色的枇杷誘人,而當代畫家劉越勝畫的是黃燦燦的枇杷藝術作品,雖說有異曲同工之妙,但視覺里的詩化與繪畫的意境,有所區別——古人的對自然景物的認知,畢竟經歷了千年的演變和優化,其領悟度哪如今人的深邃和熟稔呢?



皖公網安備 3401040270060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