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稽留山中讀書圖》 紙本設色
湖山隱逸 棲居在詩的西湖上
1995年的秋天,二十多歲的金心明來到杭州,住在玉皇山下。那時候的杭州,三臺山,金沙港,茅家埠,玉泉,青芝塢,都是村莊。“我喜歡這樣的環(huán)境,熟悉這樣的氣味,有山,有水,有人家,只是少了炊煙。”而城市近在咫尺,就在西湖的東邊。騎個自行車,就可兜轉于大街小巷之間,穿梭于城市山林之外。吳山,鳳凰山,九溪十八澗,十里瑯垱,葛嶺,孤山,飛來峰,南北高峰,蘇白二堤,金心明細細地尋覓,臺階,涼亭,摩崖,枯藤,流連于朝朝暮暮的煙云變幻。
在西湖邊游走的歲月里,他瀏覽有關西湖的書,《東坡詞》,《西湖游覽志》,《西湖散曲》,《西湖詩詞選》,《西湖游記選》,《西湖筆叢》,《西湖夢尋》,《西湖楹聯(lián)選》,“古往今來的文字記錄,是詩,是情,是歡愉,是惆悵,是人對于自然山水的種種寄意。”金心明說,這些園林和湖山,應和著前人、故事、舊詩,穿越今古,空谷傳聲,歷久彌新。
“我是一個行人,一個過客,瞻仰著前人的詩,用筆墨記錄著這里的寧靜和熱鬧。”金心明沉醉在春雨秋霜的詩句里,說著“終老湖上”的愿景。像個赤子一般地,游走在山林里,混跡于鳥獸,等同于蟲蟻,不曾帶任何東西來,終究也帶不去這里的一花和一草。他把糅合了詩的溫存,擷一片煙云,付諸毫端,洇開在另一個空蒙的世界里。
許多人已忘記了我們面對的生活該有的詩意。而金心明,還是留下了許多關于詩畫的故事:在嘉興做的“宋人詩意一百開”,在留青美術館做的“西湖夢尋”,在唐云藝術館做的“西湖有約”,在西湖畫會做的“西湖詩畫”,等等。然而,他心里卻想著,“棲居在詩的西湖上,畫,還重要嗎?”

《傅青主白石讀書圖》 紙本設色
林泉嘯傲 只有無盡的喜悅
“我的父親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我培養(yǎng)成為一個畫家”,金心明也一直在他的愿望下,走著畫畫的路,不曾偏離。從義烏到金華,從金華到杭州,再到更遠的黃土高坡、西川絕境,乃至異域風貌。當然,最讓他眷戀和勾畫最多的還是西湖。
金心明內心駐著一些個癡人,如張岱。看過張岱的“西湖夢尋”,他會半夜坐在韜光庵前,靜聽岣嶁云澗的涓涓流水。“遙想前世今生,放鶴亭前臨水的桃花,抱樸道院里出墻的芭蕉,還有煙霞洞邊帶雨的紅白二梅。”煉丹的葛洪,筑堤的東坡,放鶴的和靖,一一從眼前飄然而過,他就會呼喚出內心的宋人畫者,把這淡若云煙的心境,信筆在紙上造將出來:他是一個真正的畫人,只有畫畫才會讓他感覺充實,心中無限的詩意需要面對畫紙。
他喜歡沒有功利的遠游壯行,為的是畫中的山林。他喜歡讀書,喜歡書中的高士生活。他喜歡收藏,收藏的盡是不知名卻被他敏銳的眼光發(fā)現(xiàn)的逸品。他喜歡寫字臨古,為的是筆下的純熟與古艷。
山水,有可行者,有可望者,有可游者,有可居者。金心明的畫可居,因其愛可居之地。在杭州,他總喜挑湖山下的園林小院居住,即使院落不大,他也要植下梅蘭竹菊,加上石、蕉與菖蒲。“當然,杭州本身就是一個大園林,玉皇山的藤,棲霞嶺的蔓,北山的枝,煙霞的柯,飛來峰的石,三臺山的水,南屏的鐘,九溪的澗,哪一處不是可居可畫?”一份專致,一份悠然,“我在園中勞作,沒有期望,沒有規(guī)矩,沒有方向,沒有結果。只有無盡的喜悅,就像花兒開了又謝了,也像月兒缺了又圓了。”
“當然,畫界即是江湖。”是江湖,就要面對江湖的一切,有展覽、宣傳、代理、拍賣,“我身在此間,沒完沒了地畫。”金心明認真地畫畫,又認真地為畫界做實事。最近十多年來,他團結了一大批畫壇精英于湖上,復起午社、西湖畫會、壽蘇會,呼朋引伴,吟詩作畫,儼然為湖上雅集之領袖,“既然湖山待我不薄,那我畫中還以湖山正是詩。”
“不要以為未來的路還有多長,不要以為今后的事難預料,”金心明在《進耶?退耶?》一文中說,“我不愿意在朋友看不到的地方望斷云山,我愿意赤裸著身體,淋著雨,曬著太陽,喝著酒,吶喊——熱淚盈眶。”

人物名片
金心明,1970年生于浙江義烏,現(xiàn)居杭州。先后畢業(yè)于浙江師范大學、中國美術學院,為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會員,西湖畫會藝術總監(jiān)。
他居住在鬧市,過著仿若隱士的生活:湖心亭看雪,放鶴亭賞梅,以湖山為鄰,以草木為友,他行走于山澤之間。片水如鏡,照萬物乾坤;靜坐書齋,繪紙上湖山——作為一位文心畫者,金心明勾畫出一種安于塵世的寧靜,營造了一個古雅逍遙、渾樸清麗的桃源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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