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油畫)
在俄羅斯美術史上,也有一個和梵高一樣的畫家,他就是弗魯貝爾。
米·亞·弗魯貝爾(1856—1910),在我看來,他甚至比梵高的命運還波折,兒子出生先天唇裂,喪子,進入瘋人院,失明……一個人怎可在有限的生命時間里,去承受這般無窮盡的打擊。對畫家而言,還有比失明更痛苦的事情嗎?對一個父親而言,還有比喪子更大的打擊嗎?
梵高感動世界不僅僅是畫面的創造力,而是他的真誠與憨直帶來的曲折人生,直至把自己逼到現實生活的死胡同里。他的繪畫故事感動世界,也啟發人生的另一種活法,宗教般地告訴人們,對自我信仰的原始堅持與人性本色的天然守護回歸。
弗魯貝爾同樣靦腆,外表憂郁,帥氣得如王子般彬彬有禮,卻有著羞澀與高貴的矜持。他默默無聞地創造出擲地有聲的震撼作品,我們欣賞他的藝術勇氣,竟在他的繪畫作品里,讀出他面臨怎樣的悲慘人生。無論如何這樣震蕩的人生,發生在一個這樣溫潤如玉的靈魂里,也就不難理解他令人匪夷所思的畫面與糾結的視覺藝術形象了。可這一切竟然發生在一個我們藝術歷史記憶中,一向嚴謹、寫實,高大上的俄羅斯繪畫,不得不說這是一個來自偉大靈魂的叛逆。時至今日,觀其作品仍會震撼有余,卻又會感到那暖暖的色彩后面,畫家的善良與天真。美術史論專家這樣評論:時代的逆子——弗魯貝爾。
與梵高不同的是,弗魯貝爾曾經有過無比光鮮的經歷,他有幸進入皇家美術學院,老師為帕·契斯恰可夫,同學與好友是大名鼎鼎的瓦·亞·謝洛夫。娶女演員為妻子,掌握高超的寫實技巧,進入核心藝術朋友圈。
弗魯貝爾似乎生來就是承受痛苦的,在此之前還要他嘗嘗什么是甜。上帝給他一個風情萬種的女演員,卻生下一個病孩子,然后讓他看著自己的兒子死亡,卻無助,直至將他逼瘋。讓他會畫畫,卻又讓他失明,讓他嘗盡世間的苦難,再慢慢生不如死地離去。我想象不出還有什么痛苦他沒嘗過,可老天卻讓大災大難,成就他偉大的藝術!
我們感慨他不幸的遭遇,又會在畫面上去尋找畫家在藝術上的心理回應。從他早期留校的作品中,我們不難看出弗魯貝爾依然“逃脫”不了俄羅斯學院派“追死般”的基本功訓練,可這一切從沒有使他失去一個藝術家的原始沖動與浪漫極致的虛幻本色,且由著性子自由發揮,無端善良到脆弱的天性,才有這只能與花與草為友般的,溫順的細膩柔情,一經風雨,便也帶來無比的反叛和內心的倔強與不合作。
觀弗魯貝爾的油畫作品,就藝術風格而言,是有大的社會背景與人文環境的普遍影響的,但選擇權卻取決于一個人的性格與個人經歷以及所受的教育等內外在因素。
桀驁不馴,卻溫文爾雅地立在俄羅斯美術史上的弗魯貝爾,是否會讓我們最初對契斯恰可夫“死板”的美術教育方法論的認知記憶,有一絲的松動與反思?
每次進美術館,我總是不愿在他的畫前過多停留(抑或回避他的作品),每次讀到他的經歷都會心情沉重。但卻在一瞬間,就記住畫面的一絲溫暖和深藏底層的熱度。
“哲學原就是懷著一種鄉愁的沖動到處尋找家園”。面對弗魯貝爾的作品,在俄國,我想到德國詩人諾瓦利斯說過的一句話。繪畫何嘗不是!弗魯貝爾在他的藝術作品中,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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