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羅韜
石丁早年學畫于齊魯間的名家,后追隨央美張立辰和于光華先生左右,主修山水花鳥,不僅能書善印,尤以畫雞見稱。他畫的雞,奮啄斗啼,都可謂窮形極態,躍躍然如來就人。其中最佳者,雄視顧盼,有一種凜然不可犯之氣,如見京劇舞臺上之關公關云長,不怒而威,看到這里,我不禁拍案嘆賞。稱之曰:得。

謝赫《畫品》有云:氣韻,生動是也。此語居“六法”之首。但是,對于翎毛之類,生動僅是畫家的能事而已,還不是畫之極境。那么,什么才是翎毛類繪畫的極境?司空圖《二十四詩品》之中的“精神”一品!王安石詩:丹青難寫是精神。此語最妙。那么,精神何來?僅是畫得生動肖似而已?非也!我對精神二字的解釋是:既取物之精,復賦我之神——既能抓住所描寫的動物的特征,又反映出作者自己的思想氣質,是客觀之物對“我”內心有所刺激而產生的圖景。為什么有人說,黃胄的驢還是畜牲,而徐悲鴻的馬,有古君子之氣質。這不是說黃胄的驢不生動,他有過人的造型能力,又嫻熟于水墨,但是其中就是缺乏一種精神的內涵。這就是黃胄驢與徐悲鴻馬的差距。也就是我所說的精神才是評判繪畫,尤其是評判翎毛等動物畫的最高根據所在。

而對雞的詮釋,其實是對一種人格的詮釋。有些畫家,以生動為宗旨,好描繪雄雞的好勇斗狠,啄極尖,爪甚利,頸毛倒豎,陽氣過剛而余味短乏。齊白石老人畫鷹,多喜表現蒼鷹平和閑靜的一面,足令觀者賞之思之。鷹尚如此,何況被稱為”德禽”的雞呢?當一個畫家畫雄雞,畫出京劇中的“紅生”的氣質,就可謂得之矣!京劇以“紅生”來表現關羽就頗值得深思,紅生在老生與花臉之間,既有老生的莊重,又有花臉的沉雄,但又克服了老生的文弱和花臉的剛猛,所以,有“紅生鼻祖”之稱的王鴻壽演關公,既肅穆莊嚴又威武激昂,令人回味無窮。徐悲鴻寫馬,如寫古之君子;而石丁畫雞,幾如寫紅生,神武而文,不怒而威,其可謂得之也乎!
羅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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