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愛寄情于物。扇子是具有實用功能和審美功能的藝術品。自古以來,不少文人雅士與它結下了不解之緣。
扇子種類比較多。晚明文人文震亨在《長物志》中對“扇”如是敘述:扇,羽扇最古,然得古團扇雕漆柄為止,乃佳;他如竹篾、紙糊、竹根、紫檀柄 者,俱俗。又今之折疊扇,古稱“聚頭扇”,乃日本所進,彼國今尚有絕佳者,展之盈尺,合之僅量值許,所畫多作侍女、乘車、跨馬、踏青、拾翠之狀,又以金銀 屑飾地面,及作星漢人物,粗有形似,其所染青綠甚奇,專以空青、海綠為之,真奇物也。
可見,團扇的出現大約早于折扇一千余年。并且宋代以前的扇子,大都是指團扇而言。團扇又稱宮扇、紈扇。素絹兩面繃之,或泥金,或瓷青湖色,有月 圓、腰圓、六角之形,柄用梅烙、湘妃、棕竹居多,亦有洋漆、象牙之類。盈寸纖妍,皎潔如霜雪,可雙面觀賞。執于手間,有“笑隔荷花共人語”之意境。
因喜而藏
目前,研究團扇、收藏團扇的人不多。李晶卻十分癡迷,似乎有些不合當今時宜。除此,他還喜歡昆曲,熱衷于收藏各種古物,點翠、老銀、折扇以及各 種小雜項。這些并非僅僅玩票,而是認真揣摩過的。在他眼中,這些偏冷門的小眾雅玩都很有溫度。比如,一把團扇,即使已殘破不全,仍然有著不可言喻的美。
李晶告訴我,他剛開始收藏的多是點翠和老折扇。在收藏的過程中,也收到了一些老的殘破的團扇框子,很精美,特別喜歡,但很難找到師傅去還原它,于是就開始有序地收進老的團扇,去琢磨、研究,嘗試慢慢修復這些殘缺之物。”
我有點困惑地問:“團扇似乎是古代妃嬪仕女的喜愛之物?”
李晶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團扇本身跟性別無關,它是男女都可以用的,你看一些傳統的書畫里,男性用團扇是非常多的,就是他本身是沒有性別之分。在收藏圈內,可能相對來說男性會多一些。”
當代學者揚之水在給孫機先生的文集《尋常的精致》寫序時指出:“不是古玩欣賞,不是文物鑒定,只是從錯錯落落的精致中,收拾一個兩個跡近真實的生活場景,拼接一葉兩頁殘損掉的歷史畫面。”——反用在他身上,亦是確評。
為了尋訪老手藝,李晶移居蘇州桃花塢一帶。這里自古人杰地靈,手工藝相當發達。明中葉以降,全國經濟貿易發達。江浙一帶,絲綢、木器、紫砂、竹 刻、刺繡、漆器、玉石、金屬工藝等手工業欣欣向榮。清代校閱《長物志》的學者伍紹棠指出:“有明中葉,天下承平,士大夫以儒雅相尚,若評書品畫,淪茗焚 香,彈琴選石等事,無一不精,而當時騷人墨客,亦皆工鑒別,善品題,玉敦珠盤,輝映壇坫。”
李晶在桃花塢找了一間老宅子,據說這里曾經是位蘇州御醫的舊居,和居民間雜在一起。居住在這里,他似乎才真正找到自己,每日聽戲唱曲,試茶閱書,賞玩品鑒。
后來,李晶又搬到蘇州博物館旁邊的宅子里,并將此取名“嗜閑居”,此字典出明代高濂的《遵生八箋》:“余嗜閑,雅好古,稽古之學,唐虞之訓;好 古敏求,宣尼之教也。”室內擺滿手作團扇、緙絲布料、老織布機、老銀飾品,很是雅致、古樸,更是傳遞著超然物外的生活態度、天人合一的藝術思想和淳樸返真 的審美格調。
守我匠心
修復老的團扇久了,李晶對傳統工藝有了更多的領悟。
“修復老的團扇,過程相當復雜。比如扇面部分,得親自配上老的緙絲、羅、刺繡等物。扇柄部分,讓銀匠師傅細細鑲嵌上合適的老銀花片。”李晶說道。
李晶印象深刻,修復第一把團扇的時候,雖然花了很多心思,但不能按照最初的想法做出來,當時就跟澆了盆涼水一樣,心里很難受。一次次地交學費,但從未氣餒過。如今,一晃三年多過去了。
老的團扇自然好,但是數量太少。因而,李晶開始慢慢琢磨以傳統的工藝手法去制作一些新的團扇,通過金銀鏨刻、鑲嵌、烙畫、雕刻、大漆等等技法去 打磨出一把扇子。如果是比較復雜的團扇做下來可能需要十來位師傅共同配合才能完成,而他要做的除了設計圖稿、配線、裝裱扇面、特殊型制的扇框制作外,更重 要的是需要安排監督好每一位師傅的工作。
李晶笑著解釋道,“傳統的團扇工藝技法很多,彼此也不是單一的。有的人擅長制作扇面,有的人擅長制作扇框,我希望能夠很好地把這些工藝結合起來,讓它很完美的呈現在世人的面前。”
除此,李晶對扇面、扇柄,甚至穗子都十分講究。他喜歡使用緙絲扇面,但是又不僅限于緙絲,綾羅綢緞、刺繡織錦等等不同材質都會為他所用。扇柄多 數采用竹質或者珍貴硬木,如湘妃、鳳眼、梅鹿、紫竹、玉竹、紅酸枝、黃花梨等等。扇面則以宋元工筆畫、明清繪畫作品為主要題材。
李晶拿出幾把團扇來,比如其中的一把仿清代宮廷緙絲牡丹花團扇,手工鏨刻金扣頭,蘇繡扇檔,清代菠蘿漆扇柄,老銀香爐雙面扇墜,整體上看,濃淡相宜,清妍淡雅,令人愛不釋手。
李晶向我總結道:“團扇本身是很豐富多彩的,從扇面、扇柄、扇框、扇墜的不同材質和工藝,每一個細節都十分耐人尋味。所以,制作新團扇時,我一定會保留傳統的韻味在里面,這是我一直堅持的理念。”
李晶娓娓道來。而我也能從中感受到他此時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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