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到櫻花開放時,喜歡賞花的人們,據(jù)說擠爆了北京玉淵潭,武漢大學(xué)的櫻花校園。這個四月初的清明假期,人們紛紛追逐欣賞櫻花短暫的開放花期。
我卻躲進書齋,搜遍畫冊畫傳,網(wǎng)絡(luò)里一切與她有關(guān)的文字畫作視頻資料,不斷追尋一位民國時紅極一時,解放后卻被歷史塵埃湮沒在社會最底層沒女畫家——李青萍。
中年后,當(dāng)我獨自追逐著自己的寫作夢,常常有放棄的念頭時,因為大師徐悲鴻的素描畫作,讓我在網(wǎng)絡(luò)里遇到一生坎坷,九死一生的油畫家李青萍。手機視頻里一個頭戴花帽,嘴唇不停顫抖,語言功能有些退化的耄耋老婦,囁嚅著每一字每一句,都讓我的心靈震顫。
“如果有來世,我還想畫畫。我沒有什么希望,我只想畫畫。”我無法忘記她,那份處子般的謙卑微笑,與把繪畫藝術(shù)當(dāng)成生命,雙眸里相信希望相信美好,那孩子般矢志不移的笑容。即將離世前,女畫家歷經(jīng)滄桑的臉上,依然還保存著她那份執(zhí)著一生的藝術(shù)信仰。
畫傳里,有一幅畫于1986年的纖維板油彩畫《櫻花》,畫面上,怒放的櫻花樹下,朦朧中的賞花者,我執(zhí)意確定,那就是曾經(jīng)東渡日本,在櫻花之國,富士山腳下,舉辦個人畫展風(fēng)華正茂的女畫家李青萍。
四月的櫻花,花期只有一周的時間,在自己最輝煌的時刻凋謝,然后,期待來年。而李青萍的第二個櫻花的春天,一等就是43年。1943年,正值黃金歲月的年輕女畫家,從上海乘輪船于早春二月,抵達日本長崎,然后坐火車到達東京,從三月起在東京、橫濱、大阪等城市舉辦個人畫展,被日本文藝界譽為“中國畫壇一嬌娜”。
1986年,湮沒將近半個世紀的民國女畫家,重出畫壇,古稀之年,不斷在筆端,再現(xiàn)日本島國那座屹立在天地之間的神山。靠著這座山的精神支撐,得以走過三十幾年的煉獄般的坎坷歷程。還有山腳下,開放在春天的櫻花樹。
如果去掉所有的油彩,畫面后不過是一塊最普通的纖維板。繪畫是如此神奇,小畫大境界,一株歷經(jīng)滄桑的櫻花樹,枯木又逢春。一樹櫻花開,我仿佛看見了綻放在畫家臉上,可以自由放縱,可以揮筆作畫,綻放孩童般笑容的老畫家。
再過幾天,總會有一場紛紛揚揚的櫻花雨。櫻花樹下,有一個年輕的中國女子,寂寞地在荊楚之地,執(zhí)著地用各種簡陋的油畫材料,訴說著她的美學(xué)語言。
2004年,耄耋畫家和她執(zhí)手一生的抽象繪畫,緩緩地消逝在時光深處,卻給今天的我們留下了一株永不凋落的櫻花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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