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藝術中榨取金錢的一個方法是藝術貸款，就是把油畫或雕塑用作貸款抵押品。而今，因易變和不透明而臭名昭著的藝術品交易市場似乎正在走下坡路，資金更緊張，很多藝術品價格下跌，那么這種有利可圖的融資方式是否會對收藏者具有更大吸引力？

　　私募巨頭凱雷集團（Carlyle Group）當然這么認為。去年10月，該集團開設雅典娜藝術金融公司（Athena Art Finance Corporation）。該公司與百達銀行（Banque Pictet）合作，后者將利用凱雷集團的2.8億美元，幫助高端藝術品所有者依靠藏品獲取流動資金。

　　最重要的是，雅典娜提供無追索權貸款，只接受藝術品抵押。這種貸款可能對借款者具有吸引力，因為出現違約時，貸款者只能追索藝術品。

　　提供完全追索權貸款的藝術貸款公司要求以一系列私人財產作為抵押，公眾形象不佳。在2008年至2009年的金融危機中，為了從藝術資金公司（Art Capital）貸款2400萬美元，攝影師安妮·萊博維茨（Annie Leibovitz）抵押了自己的四處房產和肖像權。她無法償還債務所引發的法律訴訟引起公眾極大關注。

　　雅典娜的聯合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安德烈·達納斯（Andrea Danese）在接受電話采訪時說：“這是個機會。”他說，私人收藏家手中大約有價值1500億美元的藝術品可作抵押。他說自己公司的產品可能會吸引三類人。

　　“第一類是把錢投到私募股權交易中的億萬富翁，這類投資的收益率為20%至25%，”他說，“第二類是擁有（比如說）價值3000萬美元的藝術品的收藏家，他們可以這些藝術品作抵押，去購買別的藝術品。第三類是擁有很多藝術品但缺乏現金的七八十歲老人，礙于資本收益或遺產稅，他們不想出售藝術品。”

　　雅典娜提供最少100萬美元的貸款，期限為6個月至7年，以一系列或一件藝術收藏品為抵押，貸款額不超過最低估價的50%。它通常收取7%至9%的年利息，包括貸款發放費。

　　雅典娜是兩家提供以藝術品為抵押的無追索權貸款的大型自籌資金貸款公司之一。另一家是倫敦的法爾科美術公司（Falcon Fine Art）。從2015年1月創立時起，法爾科已經發放了約5000萬美元的針對高價位藝術品的貸款，年利率也是約為7%至9%。

　　倫敦藝術貸款公司Right Capital的總經理保羅·雷斯（Paul Ress）說，更大型的銀行，甚至包括擁有藝術咨詢部門（比如花旗私人銀行部[Citi Private Bank]）的大銀行，向富有客戶提供完全追索權貸款，年利率僅為2.5%至3%。

　　“藝術貸款面向的客戶群很窄，因為支付能力是個復雜的問題，”他說，“高凈資產人士不需要單獨用藝術品做抵押來貸款。”

　　但是藝術貸款公司和典當行一樣，在市場不景氣時就會興旺。

　　周一（3月1日），為了迎接軍械庫展覽會（Armory Show），菲利普拍賣行（Phillips）在紐約舉辦“New Now”當代藝術品拍賣會。其中的夜間拍賣會只有23件拍品，其中13件拍出，總拍賣額僅為170萬美元。唯一一件拍價明顯高于估價的作品是讓-米切爾·巴斯奎特（Jean-Michel Basquiat）1983年創作的吼叫的狗頭畫作，估價為8萬至12萬美元，拍賣價為25.7萬美元，是當晚的最高價。

　　“目前市場正在經歷一個變冷的過程。這是一個循環，對市場是有益的，”Art Rank網站的創始人、洛杉磯企業家卡洛斯·里韋拉（Carlos Rivera）說。該網站用算法分析當代藝術家的作品，就像分析股票那樣，研究是該買進、持有還是賣出。

　　里韋拉開設了一家新公司，名叫Levart，它很像新時代典當行Borro，為比雅典娜針對的市場低端得多的市場提供流動資金。Levart公司稱，它能提供12小時無追索權貸款，以合適的當代藝術品做抵押，最低估價5000美元即可。

　　25萬美元以下的貸款的月利率很高，達4%。但這并未阻止藝術界人士利用該網站籌資進行利潤很高的短期轉售。

　　Levart舉例說，一位客戶借了2萬美元購買洛杉磯藝術家馬思·巴思（Math Bass）2014年創作的油畫《Newz！》。去年11月，這件作品以8.125萬美元在菲利普的拍賣會上售出，當時的最低估價為2.5萬美元——這一估價反應了原始購買價。

　　如果市場確實出現嚴重下滑，貸款公司相信自己能幫助阻止拋售。法爾科美術公司副總裁蒂姆·亨特（Tim Hunter）說：“當藝術品價格下滑時，人們不想出售，但他們可能需要憑借藏品獲取流動資金。”

　　去年，富有的藝術品買家們無疑憑借自己的收藏品從蘇富比獲得了很多流動資金。2015年，這家拍賣公司共發放7.33億美元完全追索權貸款，據2月26日公布的第四季度業績，這些貸款共產生6500萬美元的利潤。

　　這些數字與這家拍賣行60億美元的拍賣額相比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它2015年的拍賣傭金為7.19億美元，比2014年降低5%，而貸款利潤增長了38%。

　　對很多人來說，如今的藝術收藏完全是為了實現投資組合的最大化收益。但是法國上個月的一場拍賣會提醒買家們，不考慮商業收益進行收藏會帶來意想不到的益處。

　　2月22日和23日，巴黎的艾德拍賣公司（Artcurial）拍賣法國知識產權律師皮埃爾·埃貝（Pierre Hebey）的收藏品。89歲的埃貝去年離世。這場拍賣共拍得890萬歐元，約合980萬美元，遠高于600萬歐元的估價，564件拍品中有85%售出。最高價是羅伯托·馬塔（Roberto Matta）1938年的超現實主義畫作《不安的心理形態》（Morphologie Psychologique de l’Angoisse），拍賣價為84.5萬歐元。

　　埃貝的朋友包括馬克斯·恩斯特（Max Ernst）和馬克·夏加爾（Marc Chagall）等。他喜歡購買20世紀藝術品。不過他一生也在收藏裝飾派藝術作品和19世紀青銅藝術品等古董。他經常早上5點就拿著手電筒在巴黎周邊的跳蚤市場轉悠。

　　他令人印象最深刻的一次購買是埃馬紐埃爾·弗雷米耶（Emmanuel Frémiet）的鍍銅雕塑《貪食的鵜鶘》（Pélican Gastronome），描繪的是鵜鶘給孩子們喂食。這件雕塑是弗雷米耶1890年受法蘭西銀行（Banque de France）的總裁委托創作的。巴黎小皇宮博物館（The Petit Palais）在艾德的拍賣會上以7.62萬歐元買下這件作品。

　　艾德拍賣公司的副總裁法比安·諾當（Fabien Naudan）講述了他認為買家們如此熱情地在埃比的拍賣會上出價的原因。

　　“他們想購買他的一部分人生，”諾當說。他補充說，埃比收藏藝術品完全是出于對藝術品的熱愛。“人們愿意多花很多錢來獲得這種‘激情充電’。”

　　多花多少錢？“大概20%，”諾當說。

　　金融業有時把藝術品歸類為“激情投資”。有意思的是，激情似乎比投資計劃更能確保獲得高于平均水平的經濟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