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科學家說,
愛是防癌最好的藥。
陽光蛋君說,
愛情是藝術最美的華彩,
那些甜蜜歡樂、迷茫感傷的愛情,
浸潤過藝術家的心靈,
而藝術,
恰是那些甜蜜歡樂、迷茫感傷上開出的花。
一畫
徐悲鴻 落花人獨立
徐悲鴻除了畫馬、畫柳燕、畫《九州無事樂耕耘》《巴人汲水圖》《九方皋》等等,也畫仕女的。
數年前,曾在北京邂逅徐公子慶平先生,陽光蛋君曾“童言無忌”地當面批評徐悲鴻的仕女都長著馬臉,不美。呵呵。
現在想來,很是汗顏。至少下面這張還是頗具哀婉之美的,有木有?

徐悲鴻 落花人獨立
106×40cm
題識: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卅三(1944)年元日,悲鴻盤溪齋中。
鈐印:徐、悲鴻、一塵不染
這幅《落花人獨立》堪稱徐仕女畫的代表作,作于1944年。2007年的拍賣價格為450多萬元,去年在北京一家拍賣行拍出3000多萬元。
下面是同樣題材的另一張,作于1943年,2006年在香港蘇富比以220多萬元拍出,5年后,在北京一家拍賣行以3200多萬成功易主——

題識:卅二年歲盡,悲鴻再寫落花人獨立詞意于盤溪美術學院。
鈐印:悲
100×38cm
一樣的悲戚。
一樣都是執扇仕女。
一樣扇子上一邊蘭花,一邊詩詞。
一樣都有兩只雨燕。
一樣都有零星的落紅。
所不同的是一個仕女朝左,一個仕女朝右。
學界公認,徐悲鴻仕女畫的高峰期是在1942年至1944年間,這兩幅畫就分別作于1943年和1944年。
“落花人獨立”出自宋晏幾道《臨江仙》一詞,為懷人之作,原詞如下:“夢后樓臺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云歸。”
1942至1944年間,徐悲鴻曾以“落花人獨立”、“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等古代詩詞為題創作過多幅仕女畫。僅以“落花人獨立”為題材的畫作,據聞就有4幅存世。
上面兩幅作品均以淡墨渲染陰霾的氣氛,用環境襯托人物內心的惆悵之情,畫中女子眼神迷茫,對心上人的無盡思念盡在不言中。而人物身形消瘦,又加重了“為伊消得人憔悴”的悵惘之情。而空寂的留白處雙雙飛舞的雨燕,地上零星的落花,更反襯出人物的孤寂凄美。
一世界
民國最著名的“慈悲之戀”
3000多萬!就是那么貴!
這貴里究竟又有多少要歸功于畫面背后的故事呢?
畫中人是否就是徐悲鴻意念中的孫多慈呢?
徐悲鴻原名徐壽康(陽光蛋君贊:多福氣的名字啊,又長壽又健康!),“悲鴻”是他成年后自己改的(徐悲鴻有改名癖,以今人眼光看,他改的名多晦氣,除了悲鴻、碧微,還有劫生、危巢、無楓堂等等,參看《蔣碧微回憶錄》和廖靜文寫的《徐悲鴻的一生》)。很多人詬病他改的名不好,悲鴻悲鴻,注定一生命運多舛。而他偏偏功成名就,根據能量守恒定律,情路只能分外坎坷了,而更為可惜的是,徐悲鴻58歲即英年早逝。
而情路之坎坷至他畫《落花人獨立》時最苦逼:徐悲鴻與學生孫多慈(韻君)的那段起初甜蜜迷亂,接著傷筋動骨,最后無疾而終的愛情,哀婉感傷指數堪稱他情路坎坷之“最高潮”。
徐悲鴻的情路頗具“民國范兒”:被新知洗腦的民國先生最是勇于追求愛情的,魯迅、徐志摩、郁達夫等都算是。他們普遍認定:男女因愛而結合,無愛自當自掘墳墓(徐悲鴻曾對蔣碧微說過類似的話,詳見《蔣碧微回憶錄》)。
此中有結出甜果子的,也有結出苦果子的。
“慈悲之戀”結的就是苦果子。
大約1930年年底,身在南京的徐悲鴻給尚在上海的蔣碧微去信,催她回南京,并說:“如果再不回去,他可能要愛上別人了”。這一年,正好是孫多慈在徐悲鴻所在的藝術系旁聽之時,此時應算是“慈悲之戀”的萌芽。
最初的好感還停留在老師發現了一個有天分的學生,愿加力栽培階段。“慈悲”二人都曾極力壓制這份偷偷萌芽的愛情,但愛情之火一旦燃燒,便有熊熊之勢。這從后來徐悲鴻曾刻“大慈大悲”印章,孫多慈手贈兩顆紅豆,徐悲鴻專門做金戒指鑲嵌紅豆,一枚刻著“慈”,一枚刻著“悲”,二人分戴等事情上可得清楚印證。
來看看故事的女主角——

徐悲鴻 孫多慈像
據《蔣碧微回憶錄》,1934年秋,天目山寫生開始,“慈悲之戀”甚囂塵上。學生中甚至因徐悲鴻過分偏愛孫多慈而出現“倒徐派”,并以罷課的形式發泄。王震著《徐悲鴻年譜長編》記載,1935年4月30日“中大藝術科發布通告”,說“徐悲鴻教授因病告假二周,所任各課,請呂斯百先生暫代”,應與此事有關。
敏感的“徐第一夫人”不是朱安,不是張幼儀,而是18歲不顧婚約在身跟著徐志摩私奔日本的蔣碧微。出于捍衛家庭的女人本能,蔣碧微動用自身能量著力阻擾,并曾大鬧孫多慈宿舍,對徐悲鴻亦絲毫不做讓步。
早在1935年初,徐悲鴻的好友、出版家舒新城就曾以“出”字啟示陷于家庭和婚外戀困境中的徐悲鴻,徐悲鴻從其計,一面積極請舒新城出版《孫多慈素描集》,一面設法為夏季畢業的孫多慈爭取赴比利時留學的名額。前一事辦成了,后一事被蔣碧微動用各種關系攪黃了。
乙亥(1935年),是“慈悲”最具波瀾的一年。大約在這一年立夏那一天,無奈的徐悲鴻送別不堪重負、隨母親回安慶的孫多慈。
下面的這幅《燕燕于飛圖》即作于1935年,孫多慈離別之后,徐悲鴻畫了送給孫多慈的——

徐悲鴻 燕燕于飛圖
鈐印:悲、中心藏之
題識:乙亥初秋,寫莊姜燕燕于飛之詩以遣悲懷。悲鴻。
畫的是莊姜,春秋時的齊國公主,衛莊公夫人,《詩經.衛風.碩人》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贊頌的就是她。莊姜又是歷史記載中的第一位女詩人,《詩經》中的《柏舟》、《綠衣》、《日月》、《燕燕》等被認為出自其手。“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被稱為中國“離別詩之祖”。
徐悲鴻曾在致舒新城的信中說:“多慈別去,悲不自勝,天昏地暗,無處可訴”,“弟在極痛苦之時,兄幸哀憐我”,無言感傷盡情流露。這也正是《燕燕于飛》的創作背景。
各位看官請注意,此幅中仕女不是“馬臉”,不是“馬臉”,不是“馬臉”!
畫中女子的面部甚至有點像徐悲鴻自己!
為什么不把莊姜畫成孫多慈的形象呢?
也許,徐悲鴻是將自己的面容與象征孫多慈的女性形象合二為一,是為了更好地表達他(她)們共同的感受和處境吧。
托物言志,文人們都喜歡這么干。
1938年7月31日,離家出走已久的徐悲鴻在廣西報紙刊登了一則令蔣碧微至寒心(18歲跟了他,貧窮困頓總算熬出頭,而今孩子都倆了,還“同居關系”?)的廣告:
徐悲鴻啟事:鄙人與蔣碧微女士已脫離同居關系,彼在社會上一切事業概由其個人負責。特此聲明。
登報聲明“解除與蔣碧微的同居關系”,徐原是希望借此追求孫多慈。但迫于孫多慈父親的堅決反對,這段感情最后無疾而終。但正是這段無疾而終的愛情直接導致了蔣碧微最終接納張道藩,徐悲鴻與蔣碧微的勞燕分飛(有興趣的親可參看《蔣碧微回憶錄——我與徐悲鴻、我與張道藩》)。
這段故事中,還有一幅最為著名也曾令蔣碧微妒火大燒的油畫《臺城月夜》,“畫面是徐先生和孫韻君,雙雙地在一個高崗上,徐先生悠然席地而坐,孫多慈侍立一旁。項間一條紗巾,正在隨風飄揚,天際,一輪明月”(見《蔣碧微回憶錄》)。此作一直不曾公開,據說后來迫于蔣碧微的壓力,《臺城月夜》被徐悲鴻親自將顏料全部刮去,在上面畫了另一幅畫,使我們無緣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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