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佴旻《晨光》 150X116CM 2001 紙本設色

文/劉驍純
我對楊佴旻的作品很熟悉了,他的作品基本面貌已持續了十幾年,他一直沿著這條思路在探索。實際上新水墨畫和現當代水墨畫應該說是分不清的一個概念,在現當代水墨畫里,它有最突出的一點,我把它叫做“水攻”。這一點呢,在現當代水墨畫里相當的突出。中國傳統繪畫是一直在攻筆墨,主要在攻筆,從王維、蘇東坡、米芾算起有一千多年了,主體是在攻筆。開始的時候米芾搞了一些米氏云山,也搞了一些水,但是主要還是攻筆,在水上留了很大的余地,這個給現當代水墨畫提供了很大的空間。中國傳統繪畫是跟書法連著的,它借鑒了書法用筆的很多東西,有些東西很自然就給用進來了,但是用水的時候用得不好,就是我們傳統老講,你這個墨用得多了,水用的多了,最愛用的一個概念就是墨珠,水塌塌,立不起來,力透紙背這一點達不到,所以做水的實驗有少數的人一直在做,總體來說沒有展開。特別是在唐代,當時張彥遠有一句話叫“不見筆蹤,不為之畫,不可仿效”,這雖然只是他個人之言但是對后人影響非常大,輕易不在“水”上做文章。但是從八十年代以來,有些藝術家在這方面做出了很大貢獻,而且出現了一批能夠站得住的藝術家,南京的周京新,聶危谷,還有李津、劉慶和、晁海等。之前提到的“八五新潮”,八十年代的水墨就是“攻水”,像谷文達。
其實楊佴旻也是在水上攻的,這些都是在水上做出了很大的文章,就是在傳統認為不可能的地方做出文章來。但是,他在精神上又是傳統的,這就叫,在傳統認為不是傳統的地方,創造出新的傳統。這是對我們的傳統所做的一種開拓。在這里,楊佴旻他的主要貢獻在什么地方?我覺得他的最主要貢獻在色彩上。當然他的“水性”發揮的也很好,最突出的是他的色彩。色彩問題在水墨畫里頭,并不是一個好解決的問題,百分之九十五的畫家在色彩上弄不成。它不好解決在什么地方呢?中國繪畫一說用彩,還是離不開墨,楊佴旻也沒有離開墨,但是彩跟墨擱到一塊非常困難,按照傳統的辦法,就是“減價”,就是淡淡的顏色,實際上給你造成一個很淡雅的有色彩感的調子,這是傳統經常用的一個辦法。再有從齊白石開始,他找到了另一條路,就是盡量把墨和彩分開,不要把它們揉到一塊。其實林風眠就是把墨和顏色揉到一塊,這樣林風眠在墨和色彩上做出了新的貢獻。楊佴旻的做法和林風眠的做法不完全一樣的,林風眠最突出的是色彩比較強的花卉,但是大部分也是墨跟色分離,墨配色,墨作為一種顏色來配合,我覺得這種稍微好解決一點,但是這些年來,大量的顏色涌入中國水墨畫以后,很多人都想解決墨跟色的關系,但是這個難題呢。我的看法,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畫到最后這個問題都解決不了。他解決不了表現在什么地方呢?是墨礙色、色礙墨,怎么能做到墨不礙色、色不礙墨?所謂礙呢,就是色和墨搭不到一塊,最后的感覺呢,搭配到一塊是臟的,這一臟就跟中國文人畫所追求的發生矛盾了,臟了就出現火氣,靜氣就出不來。楊佴旻在解決這個問題上,貢獻是比較突出的。就是墨和色的關系,怎么搭配,實際上他的顏色是比較強的,感覺顏色比較燦爛的,他愛用對比色、補色,他把很強的色都柔化了,融在一個淡淡的色調當中。另外,他的色跟墨融到一塊的時候,形成的色調比較高級,這是不容易做到的。
其實繪畫不可能人人都是面面俱到的,你像畢卡索他是結構主義大師,他主要攻的就是結構。再比如馬蒂斯、梵高他們就是色彩大師。所以有的人他發展的長處是不一樣的,感覺也是不一樣的。藝術家自己獨到的感覺是最重要的,最獨到的感覺他能一直抓住,能夠把它發揮,能夠把它強化,把它展開,最后形成自己的系統,這就非常可貴。可以說楊佴旻找到了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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