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受關注的上海博物館年末大展“吳湖帆書畫鑒藏特展”第一期藏品將到1月24日落幕,1月28日展出第二期藏品。在第一期展品有一組清代石濤的《溪南八景圖冊》極少亮相,原有畫八幅,其中四幅已佚散,后四幅為近人張大千所補繪。不知細心的參觀者在參觀時是否發現?
此圖冊原計八開,歸海上大藏家虛齋龐萊臣收藏時,于一九三七年抗日戰爭南潯鎮淪陷后失去四開,現存第四、五、七、八圖。其余四開系近人張大千于 1940年所臨補。冊中有吳大澂應龐萊臣之請題跋。冊中雖無吳湖帆題跋及鑒藏印,然據吳氏1935年題石濤《黃硯旅詩意冊》(香港至樂樓藏)稱:“吾家舊 藏大滌子《溪南八景冊》,為生平合作,今歸吳興龐虛齋(龐萊臣)矣。二十年中所見大滌子畫,惟此冊足相埒,驚詫眼福并記歲月云。乙亥三月廿七日。般若先生 (黃般若)出示。吳湖帆謹觀。”可知吳湖帆不僅在龐萊臣處見過此石濤《溪南八景圖》冊的八開真跡,且悉為祖父曾經鑒賞舊物珍品,評價亦高,贊為“生平合 作”。
石濤(1642-1707),俗姓朱,名若極,小字阿長,廣西人。法名原濟。字石濤,號大滌子,晚號瞎尊者、苦瓜和尚等。晚年定居揚州,擅畫花果蘭 竹,兼工人物,尤善山水,畫名極盛。書法工分隸,并擅詩文。與弘仁、髡殘、朱耷合稱“清初四畫僧”。此冊是石濤于庚辰(1700)年五十九歲時,據祝允明 《溪南八景詩》的詩意,為吳南高繪制的。每圖分錄祝允明原詩于其上。經清吳景怡、許華生、許天球、吳莼埜、吳云、龐元濟等藏。
這八幅作品款署:
一、《東疇綠繞》(設色)
石濤:“東疇綠繞。龐公宅畔甫田多,畎畝春深水氣和。五兩細風搖翠練,一犁甘雨展青羅。魚鱗隱伏輕圍徑,燕尾逶迤不作波。最喜經鋤多有獲,豐年寧愧伐檀歌。”鈐“老濤”、“清湘石濤”白文長方印。

二、《山原春漲》(設色)
石濤:“山原春漲。清時潘騎有閑居,山澤源通二月余。才見甘霖過洞府,忽看浮氣襲圖書。鏡鋪浩渺金波泛,簾掛玲瓏玉液虛。好待桃花春浪暖,君家驚起化龍魚。”鈐:“膏肓子濟”白文印、“瞎尊者”朱文長方印、“清湘石濤”白文長方印。

三、《清溪涵月》(水墨)
石濤:“清溪涵月。黃山高脈濫微觴,一道分流向草堂。有本卻如先澤遠,分清還看末流長。金波冷浸羅紋麗,玉髓虛凝寶鑒光。記得唐賢佳句在,千尋練帶晚含香。”鈐:“前有龍眠濟”白文長方印、“癡絕”朱文長方印。

石濤:“西隴藏云。飛煙長護屋西岑,恍惚朝暉又夕陰。不可贈君惟自悅,有時出岫本無心。微橫一抹蛾眉翠,漫繞千金絮幄深。好去從龍覃世澤,南溪應作 傅巖尋。祝枝山先生賦歙西溪南吳氏八景詩,今南高以宋羅紋紙出案,索清湘大滌子寫其詩中之意云。庚辰(1700)上元前二日,青蓮閣。”鈐:“清湘老人” 朱文橢圓印、“搜盡奇峰打草稿”白文長方印。
張大千摹后四開并題

張大千:“祖祠喬木。煌煌清廟奠崇岡,靈樹擎天拔地強。天子報功惟社稷,云孫追遠許烝嘗。千尋古色武侯栢,十畝清陰邵伯棠。今日孫枝正蕃秀,愿移材干獻明堂。”押角鈐:“張爰”白文印、“大千居士”朱文印。

六、《南山翠屏》(設色)
張大千:“南山翠屏。結廬當面玉周遭,登眺何須著屐勞。節彼瞻如太師尹,悠然見似隱君陶。千巖雨過浮青障,萬木春深滾翠濤。柱頰朝來得新句,棱棱秋色與相高。”鈐:“張爰之印”白文印。


張大千:“梅溪草堂。君子高居澗水潯,小齋還筑傍瓊林。看花忽見乾坤理,玩易正求天地心。香蠟浮浮誰共味,寒流汩汩自成音。試看床上書連屋,莫道前人不遺金。”押角鈐:“張爰之印”白文印,“大千”朱文印。

八、《竹塢鳳鳴》(水墨)

張大千:“竹塢鳳鳴。當時賢者此徘徊,手把瑯玕屋后栽。萬個自緣醫俗在,九苞曾覽德輝來。宮商盈耳簫韶奏,毛彩朝陽紫翠開。今日遺雛有君子,來儀須上九成臺。”押角鈐:“張爰”白文印,“大千”朱文印。
題跋有:
清代費念慈外簽:“苦瓜真諦,溪南八景。甲辰(1904)正月,費念慈。”鈐“費屺懷”白文生肖印。
清代何紹基引首:“苦瓜真實妙諦。平齋藏,子貞題。”鈐:“何紹基印”朱文印,“子貞”白文印。
清代何紹基:“畫禪何處印高低,解道無題勝有題。指點東疇與西隴,是町畦處不町畦。歸安吳溯歙西吳,世寶《溪南八景圖》。太息十年兵火復,幾家喬木不荒蕪。同治乙丑(1865)初春,道州何紹基題于吳門抱罍室。”鈐“何紹基印”白文印、“子貞”朱文印。
近代吳大澄:“從來嗜畫者往往好淡逸而不喜濃重,而有識者又以古厚蒼老為貴,此南田與石濤之別也。好南田者又賞其渾厚,好石濤者或喜其清腴。以為不 類其生平面目,斯其生平得意之筆,而脫去窠臼也。此《溪南八景》為延陵世寶,以祝京兆之詩,而重以苦瓜之畫,絕非尋常之苦瓜亂頭粗服而設色濃重者比。所最 異者,始為延陵之家寶,而為吾宗退樓丈所得,復歸于延陵萊臣賢侄,屬為跋其后。余本新安之裔,見此如見祖澤,又不可以不題吾吳畫家。布局以清淡為貴,用筆 以飄忽見長,當以石濤為對癥之藥。當時以名畫著名,與南田并重則有墨井道人,亦以蒼渾古厚見重于一時。余所藏《湖天春曉》軸,見者莫不拍手贊嘆,雖許吾以 千金不易也。顧與萊臣各寶其所寶也,可敬書數語而歸之。己亥(1899)春二月,書于申江龍門精舍,吳大澄。”鈐“吳大澄印”白文印、“愙齋”朱文印。
近代曾熙:“石濤此冊父莭數語,推崇闡發殆無遺義。髯竊謂:自元以來,文人學士以筆墨變化之眇各立家法,可謂至矣。然出此入彼,矩矱井然,因流溯 源,了然開卷。石濤以古人之筆裁翦山川,復能以曠藐之胸吐舒煙云。于文見莊子,于詩見太白,于畫見石濤而已。此冊不但石濤畫中不多見,即題識諸賢,又豈易 遇。虛齋京卿老同年,其勿輕以示人也。丙寅(1926)小除日,麓髯熙。”鈐“髯公”朱文印。
近代龐元濟:“此冊余于三十年前得自兩罍軒吳氏,為石濤平生杰作。丙寅(1926)之冬,張君大千曾借臨一過。前歲中日之役,潯鎮淪陷,所存宅中書 畫十去七八。事后檢點此冊,僅存其半,而題跋俱在。適大千自燕返滬,即囑其于臨本中補寫四幀,似與原本不爽毫發。則八景缺而復全,可謂得叔敖于優孟,面中 郎于虎賁矣。因重裝,識其顛末于后。歲在庚辰(1940)七月二十二日,虛齋時年七十有七。”鈐“元濟之符”白文印、“萊臣”朱文印、“覺萊道人時年七十 有七”朱文印,起首鈐“虛齋”朱文橢圓印。
近代張大千:“秀而密,實而空;幽而不恠,淡而多姿。清湘此境,豈易企及耶!丁亥(1947)閏二月朔,萊翁道丈招游吳門,日夕出所藏名畫共欣賞, 嘆為平生眼福,得未曾有。最后復示此冊,以予所臨裝潢于后。雖萊翁不以瑊玞見斥,而珠玉在側,寧不令人自慚耶?展閱一過,污透重襦矣。后學張大千爰拜 識。”鈐“張爰之印”白文印、“大千”朱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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