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展廳中張充仁為吳湖帆所作雕像
吳湖帆以自己鐘愛的兩件藏品命名齋號“梅景書屋”,其中的“景”取自宋米芾《多景樓詩》真跡,而“梅”則取自宋刻《梅花喜神譜》。1915年,潘靜淑與吳湖帆結婚,《梅花喜神譜》被帶到吳家。那一年,也是這對志同道合的夫妻開始他們宏大收藏的開端,距今恰是百年。
作為江南畫壇領袖、居于上海的大藏家,吳湖帆的收藏歷程正是20世紀上半葉大時代里文物輾轉漂移的縮影。
上海博物館“吳湖帆書畫鑒藏特展”展廳,元代吳偉《鐵笛圖》邊,呈現了吳湖帆“舊藏真定梁氏,旋入乾隆內府”的考訂。《鐵笛圖》曾為明末清初大藏家梁清標所藏,乾隆時流入清宮。彼時,江南藏品大量流向北方,收藏重心自南轉北。而20世紀上半葉是中國文物自清中期以后的又一次“大遷徙”,因政權衰微,曾經聚攏于清宮的珍貴文物又大量流出。上海博物館書畫部副主任凌利中將這一時期的文物流散歸納為兩個階段:其一,溥儀賞賜臣工,又監守自盜;第二階段,抗戰期間國民政府組織的文物遷移。吳湖帆在這兩次文物外流中接觸大量書畫珍品。從溥儀手中流入民間的書畫大部分在天津、北京等地販賣,當時的古董商、藏家如張伯駒、龐萊臣、張大千、錢鏡塘等人均乘機收購。吳湖帆也收獲了一批珍貴的清宮舊藏古畫,南宋《晚景圖》軸自民間購得,而米芾《行書多景樓詩冊》正是清宮流出的文物。
江南“盟主”
1924年,吳湖帆離開蘇州老家,定居上海,這不僅成為他繪畫創作上的轉折點,也對他的鑒藏生涯至關重要。開埠后的上海,成為遠東地區重要的商業城(13.64, 1.24, 10.00%)市,也成為重要文物的齊聚之地,為吳湖帆的收藏提供了豐厚的條件。同時,規模龐大且實力雄厚的海上藏家群體興起,吳湖帆、張珩、龐萊臣、錢鏡塘、蔣祖詒等人即是其中翹楚,收藏家們往來唱和之間,對視野的提升有諸多裨益。“因為吳湖帆的鑒賞能力與畫壇地位,來到上海的重要文物總歸到梅景書屋走上一趟。”凌利中說。
與富甲天下的龐萊臣相比,吳湖帆的收藏習慣不同,有時候需要做一些交換。據凌利中介紹,吳湖帆除購買之外,也有以畫換畫、以畫養畫、饋贈等。比如,元代王?所作《諸家題倪瓚耕云軒詠卷》即為同為收藏世家出身的吳湖帆妻子潘靜淑以裘皮大衣換得;吳湖帆非常推崇”清初四王”,以家中珍藏的汝窯瓷器換來王時敏的《仿古山水圖冊》(10開)。
1933年至1937年間,吳湖帆數次觀摩過隨故宮文物南遷而輾轉的“當時中國最為重要的書畫珍品”。1935年,吳湖帆受聘于專門審查委員會委員,審閱故宮所藏唐、五代、宋元明清書畫,并挑出175件參加“中國藝術國際展覽會”。1937年,他又兩次來到南京故宮庫房,為展覽審查展品。“因此,可以說,現今分藏北京、臺北的兩岸故宮舊藏書畫巨跡,大多有經吳氏飽覽研究。”凌利中寫道。上博梳理了吳湖帆有過明確鑒定意見的名品,包括東晉顧愷之《女史箴圖》、唐代閻立本《步輦圖》以及北宋范寬的《溪山行旅圖》、元代趙孟頫的《鵲華秋色圖》、元代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二卷等。
“二十世紀上半葉之際的大規模文物聚散,是當今海內外各大公私收藏機構格局定型前的最后一次,具有鮮明的時代性。以海上吳湖帆為代表的古書畫鑒定家,恰逢其時地見證并經歷了這個歷史性的聚散整合,所達到的卓越鑒賞水平更與這個特殊時代密不可分。” 凌利中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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