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錢行健繪《雪竹鴛鴦》
張 溪
錢行健先生是海上頗負盛名的花鳥畫家。 五年前不幸患病去世,時年七十五歲。美術圈里有這樣一種觀點,一個人活著的時候,身上或許依附著各種光環,諸如職務,地位,人情關系等等,人一旦走了這些 光環都將退去,余下的只有他的作品。作品是會說話的,其優劣好壞,后人自有公論。假以時日妙筆佳作必有慧者識之。
筆者與錢行健先生生前交往頗多,對其繪畫生平和繪畫藝術了解甚深,竊以為他是海派花鳥畫“四大花旦”(唐云、江寒汀、張大壯、陸抑非)等老一代名家之后 又一位成就卓著的花鳥畫家。錢行健先生的花鳥畫得畫理,隨心所欲盡入法度;求寫實,禽鳥花枝無不精準;重筆墨。以書入畫氣韻生動;能變化千姿萬態自出新 意。藝術大師程十發曾說“錢行健的花鳥畫是海上畫壇優美的風景線”,稱贊他的作品“生機勃發,凝重典麗,大氣磅礴。”俗話說梅花香自苦寒來,一位成功的畫 家除了個人才氣天分之外其背后大凡都有一段艱辛的經歷。
錢行健先生自幼好畫畫,早年拜海上名家江寒汀為師。參加工作后當了一名鉗工。眾所周知,鉗工是體力活,一天干下來已經很累了,但他醉心于學畫,那時無論 嚴寒酷暑他都要伏在一張小方桌上畫到深更半夜。他曾講起,大熱天,有時畫完了拿個小板凳到門口去乘一會涼,但見門外已經燈熄無人了。中國畫講求形神兼備, 所謂不得其形,神將焉附。那些年沒有今天這么多繪畫的圖書資料,為了掌握鳥的結構形態,錢行健先生前后差不多花了一年多的時間,跑到延安東路的上海自然博 物館去畫鳥的標本。然后自編了一套鳥類形態草圖并注上各種鳥的產地、體態、色彩和生活習性等,還編了一首畫鳥歌訣。然而標本是不活動的,為了掌握鳥類的動 態他就不斷去寫生。遇到星期天或節假日,他就帶上兩個饅頭一壺水,騎上一輛自行車跑到西郊公園去寫生,往往清晨出去,天晚回來。有次閑聊他曾對我說,鳥的 有些動態如果憑空想象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中國畫傳統有書畫同源之說,錢行健深知其奧。年輕時曾苦練書法,后寫得一手自體散隸也堪稱獨步。中國畫以線為 骨有“千古一線”之謂,錢行健先生以書入畫。作畫用筆無論輕重徐疾粗細虛實其線條均柔中有剛耐人尋味。中國畫講究傳承,他曾大量臨摹宋元明清名家作品,遂 得古人用筆用墨之妙。學習古人前人,繼承傳統但又不能停留在古人前人的臺階上,必須有自己的風格。錢行健先生之所以能出類拔萃,后來名聲鵲起,成為海上傳 統花鳥畫的一位領軍人物,究其原因主要是能在前人的基礎上求新求變自立面貌。比如他畫鷹,面部是從戲劇臉譜中的大花臉中變出來的。所以錢行健先生的許多作 品既傳統又別出新裁頗具現代氣息。
一九九八年春,錢行健先生突然中風,半身不遂,后經搶救雖然度過危險,但右手功能變得不能握筆。為了能夠繼續畫畫,錢行健先生毅然決然地苦練了半年多時間,終于又能提筆作畫,乃至扇面和工筆小品,恢復如初。
錢行健先生的一生亦恰如其名,正是《論語》所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者也。他外樸而內慧,志向高遠,勤奮好學,敏于事而慎于言,謙恭和善,嚴于律己而寬以待人,海上業內人士有口皆碑。如今許多朋友和收藏家都擁有他的作品,筆者愿大家賞之寶之,以此來紀念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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