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鐘捷
周思聰是我國著名的中國畫畫家,以畫水墨人物為主。她的人生,可以當之無愧地被稱為“藝術人生”:17歲即進入中央美院附中習畫,隨后考入中央美 術學院。美院畢業后,被分配到中國畫院,從事專職創作。1969年,與中國畫家盧沉結為伉儷,二人在藝術和生活中互相扶持,為新中國中國畫的傳承、發展和 創新作出很大貢獻。周思聰的繪畫,從初期的探索到最后形成特有的風格,經歷了寫實、表現和抒情三個階段,多年磨礪,終成一代國畫大家。而貫穿始終一直不變 的,是周思聰繪畫中對勞動人民的深切同情、對真理和正義的不懈堅守,以及悲天憫人的動人力量。
周思聰的畫里飽含著對 祖國和人民的熱愛。這種情懷,由其1977年8月創作的《人民和總理》可見一斑。此時的周思聰,延續著徐悲鴻改良中國畫的傳統路子。畫面中,周總理親切慰 問著一位大娘,與周圍的群眾融為一體,呈現出一幅領導人與普通百姓心貼心生命與共的動人情境。畫中人物情狀惟妙惟肖,特別是對于諸多人物眼眶飽含淚水之刻 畫,視覺通感仿佛使觀眾聽到了聲音,似是悲歌,似是慰問,更是作者心境的訴說,其妙入神。這種飽含感情的塑造,也離不開周思聰扎實的造型功底以及對材料的 靈活運用:準確的人物造型呈現出一種雕塑感,似乎暗示著中國人民威武不屈的剛毅性格;而西方造型手法又被融入中國畫的傳統中,勾線皴擦筆墨酣暢,渲染著色 恰到好處。
周思聰的畫里體現著對勞苦大眾的現實關懷,表現中華民族遭受異國奴役悲慘狀況的《礦工圖》組畫,即是這種 現實關懷的集中反映。此時,周思聰已經從早期的寫實主義向表現主義轉變,主要在構圖形式、筆墨技法等方面具有突破式的變化。畫面結構分割、形象重疊等多種 現代繪畫構成方法的交互運用,不但使得作品迥異于傳統中國畫的布局要求,而且筆墨技法也隨著表現的需要隨機應變。比如,畫面中的線條,已經由早期的過于嚴 謹轉入輕松流暢,這種變化最突出的表現,即是對礦工和其家人們表情的塑造:或呆滯,或悲苦,或迷茫,在水與墨渾然天成的交融中表達出底層人民生活的艱辛和 悲苦。不論是從《礦工圖》組畫的成品,還是從其眾多的草圖中,強烈的顏色對比、力透紙背的線條刻畫,都可以看出她受到珂勒惠支版畫的強烈影響(她在小時 候,就接觸過珂勒惠支的作品,并深受震撼),而其對水墨的實驗探索又能看到與林風眠繪畫中類似的革新精神。
周思聰的 畫,還以少數民族的生活為切入點,表現中華民族的大團結。具有代表性的即是其表現彝族生活面貌和勞動場景的高原組畫:《秋天的素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和《邊城小市》等。為了表現少數民族特有的氣質和風貌,傳統的人物造型和嫻熟的筆墨表現被畫家徹底放棄,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表情和結實的形體,用拙澀的線 條和單純的繪畫語言來表現高原人民的淳樸。這類作品,周思聰以表現手法刻畫人物和環境,好像是借作品形象造型以強調生活艱辛卻不悲觀、勞動辛苦仍充滿希望 的生活態度。作者把現實生活場景和人物心理歸納、提煉概括為視覺平面圖像,在畫面形式感與繪畫感進一步得到強化的同時,她對于生活與藝術的思考明顯向前躍 進。
南朝劉勰《文心雕龍·物色》說:“古來辭人,異代接武,莫不參武以相變,因革以為功,物色盡而情有余者,曉會通 也。”大意是,自古以來的作家,沒有不是錯綜求變,繼承發展才能收到效果,模仿客觀物色是有限的,需要情景結合,懂得繼承再求通變。錢鐘書借唐代李賀“筆補造化天無功”句談自己對于藝術的認識,他說:“夫天理流行,天工造化,無所謂道術學藝也。學與術者,人事之法天,人定之勝天,人心之通天者也。”筆補造 化之不足即是勝天,這種勝天便是“曉會通”,符合生活真實而不是鏤空臆造。從周思聰藝術成長歷程可以體會到,她對于專業知識的掌握,對于生活實踐的體驗, 特別是對于中國畫藝術的獨到理解等達到了自覺、盡情和敬業。她不辭辛苦遠行到山區、礦區深入生活,用畫筆為普通百姓和勞動者畫寫生和搜集創作素材,這種精 神即使到了21世紀的今天,也值得藝術家們傳承和學習。只要堅持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引領文藝創作發展,堅持“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和“推陳出新”方針, 只要文藝創作貼近現實生活為人民服務、為社會服務的宗旨不變,不搞走過場的形式主義,文藝創作成果就會更加豐富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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