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余釗,1980年5月生于河北唐山,2005年本科畢業于河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2009年研究生畢業于天津美術學院中國畫系工筆花鳥專業,師從賈廣健教授。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北京工筆重彩畫會會員,吉林市畫院專職畫家、展覽部主任。
游走在傳統與現代之間
——讀趙余釗和他的工筆花鳥畫
文/陳曉蓉
花非花,霧非霧。讀一幅畫、欣賞一件藝術作品,是一件奇妙的事情。我們的目光不時地會游走開,會惝恍迷離,會神游天外。

《春閑》68×68紙本2012年

《梅竹雙清》68×68紙本2012年 (5)
那是因為,紙和筆描繪出來的,不論是花,是霧,是鳥,還是汀,都只是一種皮相——那只是畫家進入藝術世界中的一種姿勢。繪畫不是形似模擬之物,繪畫表現的不是目之所見的外在世界,而是畫家的心靈體驗;繪畫的妙處在于紙墨所繪物象之外,自有一方心靈的禪境。若如小僧一般,未曾悟得,只能以指代月,停留在外在物象上,只能是畫工、畫匠。
1、傳統程式化的工筆花鳥
與寫意花鳥畫的水墨淋漓,縱橫揮灑,直指人心相比,工筆花鳥畫嚴謹、細致的描繪,猶如南宋詞,富麗精工,精雕細鏤,卻不免在心與物之間,顯得有些“隔”。加上傳統的工筆花鳥畫,無論在立意、設色、布局、線條、技法等方面,都成為一個完整的體系,具有極強的程式性。這些程式,最初不過是指月的手指,渡江的蘆葦,指向心靈的桃源,最后卻往往“霧失樓臺、月迷津渡”。

《松江秋晚》68×68紙本2012年

《玉質清影》68×68紙本2012年 (4)
學習傳統,熟悉各種程式,并沿著它們返回經典創作時最初的原點,找回心靈的桃源,我想這是包括趙余釗在內的,每一個有思想的工筆畫家,于落筆之前,都曾深思過的問題。
工筆花鳥多以宋畫為宗。宋畫里那一花一水,一鳥一汀,都是宋人在靜觀自得,神與物游中對大自然活潑不息的生機的感應。工筆花鳥畫在它特有的或富麗華貴或嫻雅野逸的風格中蘊藏著的情與思,如靜水流深,表面上波瀾不驚,但在對物象的嚴格把握的同時,筆鋒筆力的運用如何才能恰到好處;在色彩的烘染中,如何明艷而不失莊重,富麗而不乏簡靜,都是極其微妙的,與寫意花鳥的激情渲瀉相比,這種微含蓄而克制的工夫,更需要凝神靜氣,方能達到“濃妝淡抹總相宜”的美妙境界。清代惲南田說,“十日一水,五日一石。造化之理,至靜至深。即此靜深,豈潦草點墨可竟?”
2、情有獨鐘于荷塘
這樣的境界,應該也是趙余釗所追求的。在他的眾多作品中,我感到他對荷塘似乎情有獨鐘。而荷塘,在中國畫中,承載著深遠的傳統,構筑出高古清遠的意境。《松江秋晚》、《尋秋》、《覓》、《秋游》、入展2011中國畫作品展的《素秋》以及入展首屆當代中國花鳥畫展的《清夏》,畫中都呈現出一方荷塘。趙余釗畫境中的那一方荷塘,芰荷高舉,波光渺渺。寒鴨、鷗鷺于荷塘深處,成雙成對,尋尋覓覓,自在優游。清風拂來,荷葉翻轉,護著那傘下的白蓮,整個世界剎那間溫柔起來。他筆下的花鳥,不是亂世中白眼望天的高士,現出的是心靈桃源中的脈脈溫情。
3、亦古亦今,兼收并蓄
從當代花鳥畫領導領域的創作實踐來看,古代經典仍然是支撐。花鳥畫從五代到現代,傳承已逾千年,在現今的大變革時代仍然保持了相對和穩定性和延續性。趙余釗天津美院碩士畢業的教育背景,乃師賈廣健教授的提點,都使得他既能深諳傳統筆墨技法,又得以兼收現代造型與構成法則,將現代人的情思與古人畫境遙相呼應。
讀他的作品,能感受到他對傳統從形式到內涵方面的的深深浸潤,也能感受到一些現代形式構成觀念的影響。石濤曾說:“筆墨當隨時代”,在傳統與現代之間游走,或許是一個藝術家必然的選擇。

第四屆青年美展,趙余釗《 花開花落》 90×180 絹本 (1)

齊白石文化藝術節書畫作品展,趙余釗《 瀟湘的記憶》 90×180 紙本
在他的作品里,最能體現傳統功夫的是那批畫在金卡紙上的花鳥冊頁,顯示了趙余釗扎實的傳統功底,深得宋人神韻。花與鳥,均置于無人之境,花,不求人賞,自開自落,寧靜自得;鳥,或臃懶,或靈醒,或清麗,或嬌憨,都似乎是不染俗塵,一派天真。在設色上,以清雅為尚,在形式上,折枝構圖,多有留白,傳統宋畫的路數運用得得心應手。
4、帶著思考的《綠色的夢》
最能體現他對花鳥畫現代性思考的作品有《綠色的夢》一、二、三。從作品的立意到平面構成、色彩構成都具有濃厚的現代意味。《夢一》、《夢二》中,那畫面中醒目的金字塔般的幾何造形,正是現代都市鱗次櫛比、鋼筋水泥建筑物的縮影。那一堵一堵的玻璃幕墻里面,彼時,尚沒有摩肩接踵的人流,亦沒有塵煙霧霾,唯見松濤陣陣,香花如海。時空變遷,那些遠去的候鳥們,再度回到曾經熟悉的土地上,卻再也無枝可依,只得怏怏然鎩羽飛過。往事如煙,悵然成夢。這讓人想起艾青的那首詩:“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如果說《夢一》、《夢二》有著與激情詩人艾青相似的氣場,那么,《夢三》則有點兒類似于朦朧詩。那左上角的三角形,似乎是綠色的水光中的一抹帆影,又似乎是光影里的海市蜃樓,那水邊的白花,花上相呼嬉戲的鳥兒,更像是一個隔山隔水的夢境。

趙余釗,《荷塘清趣》68x136cm,2013年, (1)

趙余釗,《凝香》50x136cm,2013年,
從平面構成的角度來看,這《綠色三夢》中,都出現了明顯的抽象幾何圖形。將平面構成因素運用到工筆畫創作中,是當代工筆畫革命的一大特點。這是在傳統的花鳥畫中沒有的元素。這些幾何體中輪廓線刺破青天的尖銳之感與千面雷同的無情之感,與大自然中繁花生樹、群鶯亂飛的生動和諧之感形成了一種內在的沖突和張力。這種張力與突出造成的違和感,正是傳統天人合一死去后的世界圖景。那群飛鳥們繞塔三匝,無枝可依的惆悵,正是走出了天人合一,被現代化驅趕著上路的所有現代人的惆悵。

趙余釗《 幽谷蘭香》,紙本68×136cm,2012年

趙余釗《 早春》,紙本68×136cm,2012年
在《綠色三夢中》,除了平面構成,在色彩構成上的現代意味也是很明顯的。《夢一》中,整個畫面,以藍色為基,由綠色的金字塔狀的建筑完成切割,輔以白色的花,墨綠色的松,再點綴上三只褐衣黑尾的飛鳥和腳下褐色的土地相呼應。整個畫面的色彩,打破了謝赫在《古畫品錄》中提出“隨類賦彩”的原則,不再注意自然寫實,更趨于理想化,強調塊面大小比例、色相、明暗的對比,使畫面有呼應,有節奏和韻律感,有較強的裝飾意味。《夢二》中,紅與綠,黑與白的對比,更加鮮明突出。《夢三》中,則舍棄了那種強烈的塊面對比,以綠與白為基調,畫面清淡朦朧,使得那三只黑色的飛鳥,仿佛碧玉盤里的三顆黑色的珍珠,靈動跳脫,其視覺形象也是很突出的。
5、游走于傳統與現代,蘊含無限可能
作為一名中國工筆花鳥畫家,八零后的趙余釗還年輕著。讀他的作品,能清晰地感受到一個年輕的畫家在傳統與現代之間游走的姿態。與古為徒,又不甘心與古為奴,進入傳統之心與希冀與時俱進之心同樣強烈。在藝術觀念多元化的今天,這正是一種蘊育著無限可能的姿態。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那些人間草木,飛鳥吟蟲們,在畫家的筆下,構筑出一片賞心悅目的心靈風景,一個魂居之所。我們有理由期待,年輕的畫家趙余釗在不遠的將來還會給我們帶來足夠的驚喜。



皖公網安備 3401040270060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