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的《麗莉·吉茜努斯·維賽二世》

　　剛剛在中華世紀壇結束展出的“奧地利百年繪畫展1860-1960”中，有三幅表現主義大師奧斯卡·柯克西卡（OSKAR KOKOSCHKA）的繪畫作品。柯克西卡生前曾被納粹污蔑為“頹廢藝術家之最”，希特勒稱其為“藝術家里的頭號國家公敵”。
　　奧斯卡·柯克西卡，1886年出生于奧地利，就學于維也納美術學校，早期作品與克利姆特的裝飾性風格接近。1912年，他在一段著名的激情戀愛中創作了名畫《風中的新娘》。柯克西卡曾在一戰中從軍負傷，還在歐洲各地游歷，顛沛流離中，形成了自己的具有強烈個人風貌的表現主義風格。這樣一份“簡歷”——學習，交往，游歷，甚至風流韻事——看起來與大部分藝術家的人生經歷相似，但為何柯克西卡卻無辜“躺槍”？
　　專有詞匯Entartung（意為“頹廢”，或“退化”）由19世紀末德國評論家、作家馬克思·諾爾度（MAX NORDAU）首先提出。諾爾度在盛贊德國傳統文化的同時批判和譴責現代主義的墮落。“頹廢藝術”（Entartete Kunst，或“退化藝術”）是德國納粹政權強加于幾乎所有現代藝術的標簽。被納粹批判的現代藝術家不僅包括了梵·高、克利姆特、席勒等已作古的巨匠，也有畢加索、保羅·克利、詹姆斯·恩索爾這樣的在當時享譽世界的大師。納粹推行的繪畫和雕塑風格是傳統的方式，認為其外部造型體現了一種內在的種族理想，且并未受到猶太人的玷污和影響，于此可見他們利用文化作為宣傳工具的政治意圖和決心。為了清除 “頹廢”藝術，納粹于1937年7月19日在慕尼黑舉辦了“頹廢藝術（Entartete Kunst）展”。
　　展品由“帝國文化協會”從全德國的博物館和藝術收藏機構所沒收的五千多件藝術品中剔選，由被視為現代、頹廢或顛覆的代表的650多件油畫、雕塑、版畫和書組成。展品被惡意擺放得混亂而擁擠，畫作被故意掛歪，墻壁上涂著許多標語，說明牌的語言尖刻而嘲諷，使其看起來荒唐可笑，用以侮辱藝術和藝術家。展覽結構按照褻瀆神明、侮辱女性、嘲弄士兵和農民、猶太畫家的作品等劃分，意在引發公眾對現代藝術的厭惡，抵制“墮落的猶太精神”滲透德國文化。
　　出乎希特勒的預料，“頹廢藝術展”竟然吸引了超過二百萬參觀者，是展示官方認可藝術的“偉大的德國藝術展”參觀人數的近3.5倍。當時有外媒稱這是德國人向現代派藝術的一次朝圣；是向20世紀的藝術作一次依依不舍的告別。被迫入選“頹廢藝術展”的許多畫家現在已成為藝術史上公認的現代主義大師，包括埃米爾·諾爾德（EMIL NOLDE）、埃里希·赫克爾（ERICH HECKEL）以及奧斯卡·柯克西卡。
　　盡管畫展中的112位藝術家中猶太裔只有6人，但納粹聲稱，頹廢藝術是猶太人和布爾什維克的產物。展覽開幕的幾周后，戈培爾下達了第二次、更徹底的對德國藝術藏品清洗的命令，加上之前沒收的藝術品，計有16558件現代主義作品被繳獲。展覽結束后，畫作被強行出售或送往國外拍賣，換取外匯，充實帝國財政——有些被博物館收藏，另外一些由私人收藏家購得。而一些在國際市場上價值不大的作品則被銷毀。在納粹對現代藝術的誹謗、圍剿和鎮壓之下，沾上了“頹廢”嫌疑的現代藝術家被打上了國家的敵人和威脅德國文化的烙印，只要被貼上“頹廢”的標簽，畫家遭遇迫害或禁止繪畫，作品則面臨著被雪藏或銷毀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