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梁戊戌秀公車,前店后坊有阻隔。
君子喋血冤廣仁,安獨壯飛成昆侖。
——超群讀史詩書系列之戊戌變法
【書者心札】本期說的是戊戌變法及其后來的戊戌六君子的事情,作為歷史,它是一個非常普通的事件。可是你玩味一下,細品一番還是蠻有說道的。
第一句:康梁戊戌秀公車。公車,這個詞在漢代就有。它是一個官署名稱,現在說就是政府辦公的地方,不會叫人隨便進出,那個地方叫做“公車”。后來有了變化,指入京請愿或上書言事,也特指入京會試的人上書言事,也代指舉人進京應試。《史記·東方朔傳》有段記載:“朔初入長安,至公車上書,凡用三千奏牘。”那個時候,便有了以公家車馬送應試舉人赴京的傳統。后來,滿洲貴族入主中原不久,為了籠絡知識分子,在順治八年作出規定:“舉人公車,由布政使給與盤費。”即應試舉人的路費由政府的布政使供給,路費的多少,因路程遠近而不同。廣東瓊州府最多,每名三十兩白銀,山東最少,每名只有一兩。其余地區,由三兩至二十兩不等。另外還規定,云南、貴州和新疆的應試舉人除了每人發給白銀三兩,還發給火牌,憑牌供給驛馬一匹,車上插一面“禮部會試”黃布旗。這樣,“公車”就成了應試舉人的代稱了。
歷史上所說的公車上書,是個專有名詞了。康有為和梁啟超帶了幾千名舉人(舉人的雅稱叫“公車”)給當時的光緒皇帝上萬言書。實際上這個事件還是很有爭論的。關鍵是康有為自己寫了一本書叫《我史》。1895年的3月,甲午戰敗,正好也是康有為帶著弟子第二次入京會試的日子,清政府跟日本簽訂了《馬關條約》,割地賠償,喪權辱國。舉人們上書反對,提出了系統的變法法案,開始了維新運動,維新派登上歷史舞臺,也被認為是中國群眾的政治運動的開端。現在是個歷史常識。既然是常識,就容易被忽視;越是常識的東西,往往距離真相越遠。我們現在知道了常識就是康有為是公車上書的領導者,那是依據《我史》。但是同樣是《我史》與史料結合來看,只能證明康有為是策劃者。第一次上書,康有為就沒有簽名。他的弟子在當年的夏天就出版了一本書叫《公車上書記》,序的作者叫“哀時老人未還氏”,梁啟超曾經用過“哀時客”的筆名,序文沒有提及康、梁是公車上書領導者,止于陳述梁啟超與湖南舉子是當日到都察院首遞奏章者,這恰恰正是事實的真相。因為本書出版時,距離事件的發生不過短短一兩個月而已,當事人眾多,忌憚于輿論,康有為尚不敢歪曲事實。多年之后撰寫《我史》時,則另當別論了。
我們還回到戊戌變法上來。戊戌變法,又稱維新變法,是指1898年6月至9月21日,差不多100天的時間,所以又叫百日維新。當年三次上書,只有第三次被想有一番作為的光緒看到并引起重視,前兩次根本就沒有送達,康有為、梁啟超通過光緒帝進行倡導學習西方,提倡科學文化,改革政治、教育制度,發展農、工、商業等的政治改良運動。這場運動觸犯了“老佛爺”的利益。慈禧是個守舊派,所以筆者稱其為“秀”,是想說明康梁后來的結局。“前店后坊有阻隔” ,三次公車上書的確秀了一把,可是前面賣東西,得后面給東西,權在慈禧而非光緒。后來慈禧發動政變,囚了光緒,跑了康梁。殺了譚嗣同、康廣仁、林旭、楊深秀、楊銳、劉光第。
六君子里有個叫康廣仁的人,我說“君子喋血冤廣仁”的意思是:廣仁是康有為的弟弟,六君子中唯一沒有做官,且與維新甚遠,“因康耳,且傳,與兄入宮闈,喋血菜市口”。 所以我們可以看看六君子的就義圖。劉一鳴,老獄卒,當年看守譚嗣同等六人,他的描述是:譚嗣同在獄中意氣自若,終日繞行室中,拾取地上煤屑,就粉墻作書,問何為,笑曰:作詩耳。林旭美秀如處子,在獄中時時作微笑。康廣仁則以頭撞壁,痛哭失聲曰:天哪!哥子的事,要兄弟來承當。林旭聞哭,尤笑不可抑。既面傳呼:提犯人出監,康知將受刑,哭更甚。劉光第曾任職刑部,安慰康說:此乃提審,非就刑,毋哭。既而牽自西門出,劉知故事,縛赴市曹處斬者始出西角門,乃大愕。劉于是罵曰:未提審,未定罪,即殺頭耶?何昏聵乃爾。我們能看到六君子的形態。譚嗣同,號壯飛,本可隨梁啟超逃走,卻“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康梁跑了,譚嗣同自成君子,康廣仁冤成君子,其余四人不得不成為君子,這就是命運和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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