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渣巴 接吻 30X24cm 布上油畫 2014
當代藝術很容易令藝術家因為執念于一種有邏輯的觀念,而放棄必須經由經驗累加才能得來的帶有溫度的理性繪畫過程,這往往會讓觀眾隨之陷入一種考驗智商的猜謎游戲之中,也成了藝術表達經由后現代主義的洗禮之后,常常令藝術家感到困惑的迷局。繪畫藝術曾經在表現寫實能力、承擔與文學并行的敘事功能、承載普世情感等方面都達到過難以逾越的高峰,然而當面對20世紀以來第四次工業革命,也就是現代科技對一切視覺化載體的改革,繪畫藝術不止一次的被判了死刑。當然另一個事實是,過去漫長的藝術發展史中作為最主流媒介的繪畫,也在創作者對自身坐標系統和外在流變的雙重度量和探索中,作為傳統藝術表現形式,其存在的意義因為堅守者們的執念和他們富于個人情性的本真,而不斷被重新定義,高峰如莫蘭迪、小弗洛伊德、霍克尼,窮其一生,令繪畫的歷史雖蹣跚曲折仍延續至今,燦若星河。
時至今日,繪畫該因何而存在?如何帶給習慣了重口味、看淡了搏出位的世界以涓涓細流般的感動?許多的藝術家選擇回到藝術本體為這個謎局尋找出口。近年來,這一選擇在眾多中國藝術家群體中形成了不約而同的共識,在我看來,這也是解釋近來對所謂“新繪畫”的討論日漸熱烈的原因。所謂“新繪畫”,新在經歷了對濫用新形態的現實主義表現方式的質疑之后,那些決定繪畫品質的藝術本體因素,如色彩關系、畫面構成、筆觸質感等純繪畫性語言被藝術家們再度重視,并且也有更多藝術家愿意潛心深耕,積跬步以求至千里。
在這一背景下,我看到了一位并不為藝術界所熟悉的藝術家——渣巴,在這個時間點躍入了我們的視線。他對純繪畫性的堅持已歷經十年有余,他今天的繪畫由圖像化的敘事語言進化而來,但他早早意識到了圖像因為自身所具有如文學敘事一般的本質,會阻礙了觀眾對繪畫所能達到的精神世界的理解,繼而他選擇放棄精致化的圖像,這也令我更加對他的繪畫產生了探究的興趣。
“一塊渣巴”渣巴的個展,是他繼2011年今日美術館的個展之后,又一階段性的成果展示,通過幾次展覽的梳理,令我們看到了他的作品一路呈現下來的最重要的變化——他超越了對圖像使用的自由,圖像之于繪畫結構所具有的意義在他的作品中發生了質變。在新作品中,渣巴帶我們重新觀察日常生活,圖像成為服務于組織畫面結構的工具,而不再僅僅是闡釋語義的載體。所謂日常,往往是那些容易被忽視的瞬間,這種瞬間又往往是局部的、片段的存在,不同于決定性瞬間所傳達的敘事性,渣巴希望關閉繪畫作品引領觀者進入敘事性和文學性的入口,而通過提醒繪畫自身特有的語言方式,與觀眾進行更為直接的溝通和交流,通過色彩的節奏性變化去感知繪畫的時刻,這樣一來,藝術家所能得到的,將是一幫真正可以與他進行精神交流的朋友。

渣巴 擴大 24X30cm 布上油畫 2013
渣巴的繪畫很安靜,不論色彩(他使用的是偏于灰色的淡淡的色彩),還是那些好似裁切過的瞬時畫面(他現在的圖像中,極少出現傳統意義上完整畫面,選取的更像是被無意義裁切過的局部),他對政治正確的完整畫面有刻意的回避,而對如何通過不同色彩在畫面中的地位差異的表現事先畫面的結構性布局興趣盎然,他對控制作品尺幅、色彩并置或互補的關系這些繪畫的出場都十分節制,讓我們隱約感受到他對“局限”和“收獲”之間的關系有所探討。
看過渣巴的繪畫,再回到生活,會更好地發現不一樣的世界。這讓人聯想到莫蘭迪,每一處邊緣、每一筆顏色都讓觀者更接近繪畫本身,而不是盛傳的“瓶子”。渣巴一如既往地堅持繪畫中不可轉譯的那一部分,或者說也是在堅守繪畫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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