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陸虹
山水的境界,最根本是人的境界。選擇怎樣的表達方式自然顯示出畫家取法的高度。董金良山水中樹木叢生,河流平展,原野茫茫,屋宇橋梁穿插,小舟人物點綴,靜謐安寧的畫面看得出繪者崇尚平淡開闊、瀟灑簡遠。元人幽淡潛藏著宇宙豪情的境界從董金良的筆下漸漸顯露。
可見,金良好古,但不為古所固。在他用古典的山水、樹形、淡墨、煙云營造的空間里我們看到一種時間的流逝,似乎時間被賦予了更加悠遠的古意。無論近景遠景的空遠中,顯示出他對傳統(tǒng)的態(tài)度。那是傳統(tǒng)在他的意識里的強化,是他對歷史領(lǐng)悟的傳達,深遠的意境中,我們見到一種他對歷史記憶與想象交錯的審視。
精神的淡薄是藝術(shù)空靈的基本條件。想必董金良是這樣的人,他繪畫中表現(xiàn)出來的“與荒天古木”,是他看待人生看待宇宙的情調(diào)。“大地山河微有影,九天風露浩無聲。”元人這樣星天月夜寂寥荒寒的詩境,正是關(guān)于人的情境之展現(xiàn)。中國文化特別強調(diào)的境界往往是寄予一種物象,一種場景,一種趣味。顯然,董金良是借助郭熙明潔的水墨、健勁的筆力畫出他時空中的樹木,元人“蒼茫樹石煙霞外,合作營丘老筆看”的筆性,將他內(nèi)心的山水境界完美的表達出來,他的內(nèi)斂全部鋪陳在云山綿邈,煙云變滅的相思中,對大自然空靈動蕩深沉幽渺的物象的自省中。
對待傳統(tǒng)是需要態(tài)度的,即使將其中的精神延續(xù),似乎也需要來自畫面最強有力的語匯。在董金良有關(guān)的歷史記憶中,對山水境界的理解和對筆墨煙云的理解,都來源他自身的經(jīng)驗,所有私人化的表現(xiàn),是源于他胸懷一種浩淼開闊的氣象,對歷史的想象更是掩映在一片水波一片霧藹中,這樣的體驗更關(guān)乎生命宇宙的認識。正如惲南田所云“諦視斯境,一草一樹,一丘一壑,皆潔腌靈想所獨辟,總非人間所有,其意象在六合之表,榮落在四時之外。”董金良要營造這樣一個永恒的靈的境界。
的確,古人在對山水的理解的時候,其主格不在山水上,而在人身上,人的品格才構(gòu)成山川之形、氣象、節(jié)奏等等,所以畫山水,實際上是在品人,人的境界在山水之間,人的精神因山水的豐沛而飽滿。為此,董金良所理解的江南是他記憶中的江南,一片掩映在霧藹蒼茫中的深遠的空間。
而此刻的時空是深遠靜默地與無限自然地,無限太空渾然融化的天人合一。這是一個寧靜的空間,所有的意向都潛存著深深的靜寂。這便是董金良一種關(guān)于歷史、關(guān)于時間的同構(gòu)與融匯,依然是古典的意境,將渾茫的宇宙用暈染的手法脫顯而出,將心的感受幻化在筆墨中,寄托于深遠的幽靜中,渾然坐忘于山水中間,如樹如云如水,與自然和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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