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5年6月3日晚7點,北京保利2015年春拍現當代藝術夜場拍賣在北京四季飯店舉槌,其中,徐冰創作于2001年的作品《鳥飛了》以920萬元起拍,最終以1000萬元落槌、1150萬元成交,本作品此前估價為1000萬至1200萬元。
自2001年開始,徐冰在文字與圖像之間的轉換關系上進行了若干嘗試,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就是大型裝置作品《鳥飛了》。該作品共有“中文”和“新英文”兩個版本,此件《鳥飛了》創作于2001年,為該作的第一版?!而B飛了》不僅涉及到徐冰對于中國與西方各自文化中文字指涉系統的轉化研究,同時又結合了他對物與文字能指所指系統在歷史中轉變的思考,意在啓發觀眾放飛思想,游弋在文字、符號、形式的羽化與融合之中。
在中文版的《鳥飛了》中,徐冰選取字典中對于“鳥”的解釋:“鳥,脊椎動物的一類,溫血卵生,用肺呼吸,全身有羽毛,后肢能行走,一般前肢變為翅能飛”, 徐冰將印刷的平面文字形式貼于地面,在首行的“鳥”字上方衍生出許多大寫的“鳥”字,藝術家將“演變”與“時間”的概念用裝置的方式進行視覺化呈現,這些字從書面的二維形式獲得了三維的立體存在,脫離了平面的限制和牢籠。“鳥”字開始擺脫表意的局限,像是從字典里羽化一樣,逐漸由簡體字變為繁體字;然后又像是經曆書法史的演變一般,由宋體字逐一變換為楷書、隸書、篆書和象形文字。接著 “鳥”字的肢體形象在飛騰的過程中愈加明顯,直到“鳥”字從一個文字概念活化為一雙雙向天窗飛去的確切形象。近年來,徐冰的創作越來越體現出強烈的公眾參與性和互動性。這和他早期的“天書”、“地書”系列的精英意識呈現出明顯的區別。在裝置作品《鳥飛了》中,徐冰考慮到了大眾的審美體驗與認知能力,以通俗化的方式處理了整個裝置的視覺方式與觀念路徑。徐冰希望自己的藝術能夠發揮更多的社會功效,而并非高冷的學術研究。對于徐冰藝術中公眾因素的考量和研究,不僅是理解其藝術創作觀念變化的鑰匙,同時也是理解當下社會中當代藝術現象的重要線索。
當徐冰將中文“鳥”字和真正的“鳥”混在一起的時候,清晰地折射出東西方在文字系統與思維方式上的巨大差異——鳥字的形象與現實中鳥的形象已經相當接近,但兩者之間仍存在著本質的區別,而這是符號學中能指和所指的并置,是對語言、文化與自然之物的相互關系的深刻洞察。從簡體字到繁體字,從楷書到隸書到篆書到象形文字,直到最后飛走,徐冰認為這一過程:“是中國書法的延續過程,最遠的象形文字的‘鳥’就已經很像真的鳥了,從大到小,一群“鳥”字就飛到窗戶外邊去了。那些字的顏色也比較鮮艷,我很希望它像變魔術一樣,就像變魔術一樣,就像孫悟空變成另外一個東西了。新英文書法的特點就是一般人很平等,他覺得很好看,很漂亮,先讓他走近來,近來后才發現:原來這麼與眾不同。”
如果以解構主義的視角來剖析徐冰的《鳥飛了》,或許我們能獲得更多接近藝術家創作原旨的真實表述。在解構主義的理論體系中,德里達自創的術語“延異”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所謂“延異”,即延緩的蹤跡。德里達認為,語言和文字無法準確指明其所要表達的意義,只能指涉與之相關的概念,不斷由它與其他意義的差異而得到標志,從而使意義得到延緩。因此,意義永遠是相互關聯的,卻不是可以自我完成的。從創作的出發點來看,徐冰想要表述的乃是真實的“鳥”并不存在,或者說并非唯一存在的。從宋體字變為繁體,接著變為楷書、隸書、篆書、象形文字,它們都是符號能指的某一形式,是“鳥”的所指與能指的變異形式,而意義正是存在于指涉關系的差異之中。徐冰坦言在文字的選擇上只能夠用“鳥”,因為“鳥”自古即是自由的象徵,象徵著精神的解放和心靈的自由。“鳥飛了”,“飛”出窗外的不僅僅是作為“真實”鳥類象徵的圖像,更重要的是人的思想,是自由的藝術思想。這既是對中國傳統象形文字和西方線性字母文化之間相互碰撞和轉換的思考,更是基于當下藝術世界中的問題和現象而做出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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