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冰的裝置藝術作品《鳳凰》擺放在軍械庫的船塢里,挨著中國館的主入口。這對鳳凰每只長達30米、重達8噸,是威尼斯雙年展歷史上最大的單體藝術作品之一。誕生在北京的這對鳳凰,材料來自于藝術家從北京建筑工地回收的各種廢棄材料和工具,與它們初次展示時的浪漫氣息相比,這個版本的《鳳凰》要兇猛得多。
一周以來,微信圈與微博里充滿了關于第56屆威尼斯藝術雙年展的“刷屏”。
對如今的中國藝術界而言,威尼斯雙年展早已不再是上世紀80~90年代我們剛剛聽說它時那樣的神秘與遙遠,但在眾多中國藝術家、策展人和媒體人眼中,它依然是掌控著國際藝術權威和學術標準的重要當代藝術展示舞臺。然而有趣的是,在圈內、在民間、在媒體的報道中,對它的評價則有不少爭議。
即使解決了中國館的場地問題,2015年威雙中國人平行展扎堆現象、顧愷之、范寬、倪瓚、朱耷等中國古代畫家作品被帶到威雙引發的“游戲規則”之爭論、肯尼亞館事件引發的對金融支持下的藝術殖民傾向的警惕、中國館參展藝術家身份與作品的“跨界”……一個個話題此興彼起。
《搶占威尼斯——中國人的自我想象?》、《中國藝術家威尼斯狂刷“存在感”》、《善變通的中國藝術家來到威尼斯》、《中國人想玩轉威尼斯雙年展還得再交十年學費》……國內媒體對這個藝術嘉年華連篇累牘的報道讓人們疑惑并思考:“威雙”帶給我們的究竟是什么?
中國藝術家占領了威尼斯?
第56屆威尼斯雙年展于5月9日至11月22日期間在意大利威尼斯舉辦,本屆威尼斯雙年展主題為“全世界的未來”。中國藝術家徐冰、邱志杰、季大純、曹斐受邀參加威尼斯雙年展“主題館”展覽。同時,“中國館”確定展覽主題為“民間未來”,劉家琨、陸揚、譚盾、文慧和生活舞蹈工作室以及吳文光和草場地工作站將會參展。而在“平行展”上,參展中國藝術家更是達360人之多。這讓許多人驚呼,繼上一屆國人扎堆威雙平行展之后,今年愈演愈烈。
在上一屆雙年展上,中國藝術家參與舉辦的各種外圍展,占據了總數的1/4。據《中國文化報》報道,本屆雙年展上中國藝術家參與的外圍展,在數量上已有明顯的下降。
活躍于微博、微信上的“藝術吐槽帝”梁克剛在前不久發起了一次“眾籌”,在微信群里征集網友贊助去往威尼斯看展“吐槽”。“對于中國藝術家紛紛在威尼斯雙年展上做平行展、外圍展,雖然有著‘鍍金’的嫌疑,同樣也因此而讓更多的中國觀眾開始關注威尼斯雙年展。”梁克剛認為,“就威尼斯雙年展而言,中國人現在不是參與的太多,而是參與的還遠遠不夠,沒有充分的競爭就沒有優勝劣汰,整體水準也就不可能提升更大。”
而更為引人關注的是“主題展”與中國館區。據《中國文化報》報道,崔嶠在登機轉飛土耳其的間隙通過微信告訴記者:“5月5日是貴賓預展第一天,我們接待了超過100家國際國內媒體、3000名觀眾。很多人的第一反響就是‘2015年中國館是這幾年來中國館最好的一屆’。在一個半月的如此短的籌備時間之內,充分調動團隊力量和外部資源合作,達到目前的展覽效果還是非常滿意的。ARTNEWS、《紐約時報》、德國《KUNSTFORUM international》雜志、法國《La Tribune》報、意大利《ABITARE》雜志等國際媒體對中國館進行了報道,并普遍給予了贊譽和支持。”
但是,坊間仍然有截然相反的觀點。長期關注和研究威尼斯雙年展的王端廷說,“中國人參加雙年展已經有30多年了,至今還沒有熟悉和了解參加雙年展的價值和意義在哪里,也沒有熟悉雙年展的規則。”
誰在神話威尼斯雙年展?
自1993年王廣義、方力鈞等參加威尼斯雙年展以來,進軍威尼斯漸漸成了中國當代藝術家的夢想,參與者也罩上了一層英雄的光環,受到收藏市場的追捧。
在華人世界最早報道評述威尼斯雙年展和文獻大展的著名藝術批評家、策展人陸蓉之撰文表示,“是中國藝術圈自己神格化了威尼斯雙年展”。她認為,威尼斯雙年展目的就是推展威尼斯的城市文化、觀光和經濟,從來都有十分濃厚的商業導向,是“當地商家赤裸裸的搶錢大戲”。
首先,是中國藝術圈自己神格化了威尼斯雙年展,以進入威尼斯雙年展為至高榮譽,甚至能夠帶動作品的賣價;第二是威尼斯雙年展長年以來就存在的“掮客”制度,他們都與雙年展組織有或多或少的關系,最重要是他們手上握有展館資源,有些資深的都已經自稱為“策展人”,干起統包的活兒,他們就靠著雙年展期間半年的經濟來源,養活他們一年的生活開支,所以來自中國多金的客人,就成了他們爭奪的目標,無所不用其極使命必達。
“對于中國當代藝術家而言,威尼斯雙年展一直是一個神話。”批評家楊衛在《喜劇而始,鬧劇而終——中國當代藝術與威尼斯雙年展》一文中表示。他認為,“事實上,自1993年中國當代藝術家首次參加威尼斯雙年展之后,中國當代藝術就已經出現了一個明顯的轉折,即由原來朝向內部的文化啟蒙,轉向了外部的市場化開拓,注意力已經完全由自身而轉到他者去了。”或許正是因為這樣,面對威雙這樣的國際性大展,中國藝術家的參展心態已經不再平和。
如何面對威尼斯?
中國藝術家已經有超過20年參加威雙的經驗了,為什么至今仍然屢屢被批評家們提問:“參加這樣的國際性大展,國人真的準備好了嗎”?
梁克剛在他的《中國人想玩轉威尼斯雙年展還得再交十年學費》一文中猛烈“吐槽”:“中國藝術界在沒有搞清楚威尼斯雙年展的深層結構和錯綜復雜的關系網,沒渠道沒機會進入核心圈子前,僅僅跑來砸錢草率地做展覽基本上就是白給,產生不了重要影響,也難以贏得尊敬。中國藝術界若真的想玩轉威尼斯雙年展至少還得再交十年學費,那還得是真正懂得總結經驗教訓,而非盲目地胡沖亂闖白白浪費民間資本和熱情,如果沒有縝密策劃、有效策略、高水準技術后盾、因地制宜有的放矢的務實態度和精益求精的專業精神,沒有對國際藝術前沿趨勢的判斷,沒有對當代國際社會人文理念和價值觀的深刻理解,根本不可能在威尼斯雙年展這個舞臺上玩出真正的精彩。”
“游戲規則”這個關鍵詞在不止一位批評家的文章中出現。例如,楊衛就對拿顧愷之等古人的作品赴威雙平行展、外圍展提出了批評,“這當然不是說這些大師的作品不好,而是這樣做,完全違背了威尼斯雙年展的宗旨。”威尼斯雙年展真是讓人又愛又恨,慢慢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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