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藝青年典范:乾隆也玩COSPLAY

文藝青年典范:乾隆也玩COSPLAY

文藝青年典范:乾隆也玩COSPLAY
乾隆在位60年間,文治武功俱臻高峰,自稱“十全老人”。
或許正是因為“十全”,這位皇帝也留下不太傳統的行為痕跡。譬如他每次南巡繪制的地圖,堪稱現代版“旅游攻略”;他喜歡隨時做筆記,《富春山居圖》就“悲劇性”地被題跋了30多處;他一生熱愛文藝寫過4萬多首詩,可惜沒有一首為后代傳誦;他還喜歡在畫中將自己裝扮成菩薩、文人、采藥師等模樣;除了虛擬角色扮演外,他在生活中也扮演著詩人、畫家、收藏家、鑒賞家、園林設計主導者、博物館館長等多重角色……
扮菩薩是乾隆創舉
據了解,2013年由臺北“故宮博物院”與北京故宮博物院合作主辦的“十全乾隆”吸引覽客如潮。有觀眾稱,自己爆笑著看完全程。乾隆的藝術品位到底怪不怪?他為何熱衷做筆記與畫地圖?清代皇帝是否都有變裝癖好?他到底是否如電視劇描繪的那樣,“忙于后宮事務”?
《時代周報》記者專訪了余佩瑾博士。余佩瑾近年來主要從事清朝宮廷文化和南宋官窯研究。
《時代周報》:乾隆為什么喜歡在畫中裝扮成各個朝代各種身份的人?
余佩瑾:其實“角色扮演”并不是乾隆首創,他的爺爺康熙和父親雍正也玩裝扮,雍正曾在畫中把自己扮成一個法國人,戴上假發在打老虎;明代也有一些,但多數與政務相關,因為從皇帝角度來看,把自己變裝畫進畫中有等同于宣傳自己、展現政治形象的效果。只是乾隆裝扮得特別多,一是因為他活得久,二是因為他實在太向往宮外的文人生活。
乾隆的裝扮主要分兩種,一種是他對于畫中世界向往,譬如清朝畫家冷枚的《賞月圖》深得乾隆心,他便命畫師重新臨摹,再將自己放入畫中取代主要人物,手持如意坐在樹根椅上賞月,取名《高宗觀月圖》;又譬如明代畫作《雪夜讀書》,乾隆更是親自臨摹后命畫師將他畫入其中,虛擬體驗一回文人在雪夜茅房寒窗苦讀。另一種裝扮是雖然模仿前人畫作布局與風格,但畫中主要人物及其周遭場景都變成乾隆和他的真實生活。譬如《清人畫弘歷是一是二圖軸》雖是改自宋人畫作,但乾隆身邊的家具和人物都是當下真實的。所以與其說是變裝模仿,不如說是他對于理想文人生活的憧憬。
《時代周報》:還有一張仿明代丁云鵬《掃象圖》的《高宗洗象圖》,乾隆居然扮成了菩薩。
余佩瑾:哈,他扮菩薩也不只是這一次,進貢給他的很多唐卡作品中就有他不少菩薩扮相。扮菩薩確實是乾隆的創舉,像雍正頂多也就扮過高僧而已,從未扮過菩薩。另外,據說這幅畫是西洋畫師所作,這主要是因為乾隆比前輩面對更加異國文化多元的時代,用肖像畫去貼近不同宗教和西方世界,是傳達和接納鄰國和異族,締造美好關系的一種策略。
《時代周報》:慈禧也很喜歡把自己裝扮成觀音的模樣?
余佩瑾:慈禧有一部分的作為就是學乾隆的,并且乾隆的影響從慈禧一直到清末民初。當時袁世凱即位稱帝,想要燒陶瓷;他知道最好的陶瓷是北宋汝窯,但忌諱北宋是一個亡國象征,也想創造康雍乾一樣的盛世,于是最后便效仿乾隆燒琺瑯彩。
乾隆傍晚必看1小時文物
《時代周報》:乾隆從小就喜歡藝術嗎?
余佩瑾:他是真的喜歡。在他還沒登基之前,就常跟畫家有往來,譬如唐岱。有學者研究過,每天下午5點到6點是乾隆研究文物的專屬時間。我們這樣(在臺北“故宮”工作)的人,也不見得每天都會去看文物呢。所以我相信,每天的訓練會讓他累積很多知識,然后轉換成獨特的藝術品味。
《時代周報》:誰對乾隆的影響最大?
余佩瑾:爺爺康熙對他的教育是最大的;董邦達、郎世寧這些常常隨其左右的畫師和工匠也對他有一定影響;另外還有西洋傳教士直接促使他在圓明園蓋過一批西洋樓。乾隆的老師蔡世遠對他影響也很大,他曾寫過一篇《三希堂記》,當中便提到他的書房“三希堂”就是效仿老師的書房“二希堂”而建,從中也表達出要超越老師的想法。
《時代周報》:你會認為乾隆的藝術品位有點怪嗎?
余佩瑾:我個人覺得乾隆滿有品位的,先不說器物的歷史,首先他喜歡比較精致的東西。譬如御制瓷器那么多,乾隆最喜歡青瓷,素雅且燒得最好。只是有時候,他作為一個帝王,需要展示多元兼容并包,所以把各式各樣的展品擺在一起。但我相信他有屬于自己個人的愛好。
《時代周報》:乾隆自身的藝術水準如何? 余佩瑾:你看他從小練字,還是有經過努力的。雖然跟大書法家有差距,但已經不錯了。
乾隆南巡“旅游攻略”
《時代周報》:在位時間長,南巡次數多,所以現在電視劇最愛拿乾隆做文章,也是合理的吧?
余佩瑾:乾隆心目中的偶像是爺爺,爺爺做過的事他都要做一遍,但是又不敢貿然超過爺爺。合不合理要看怎么編,但稗官野史中關于乾隆本身身世就有很多種說法和演繹。回歸到歷史,乾隆真的很重視南巡。他在乾隆49年時曾寫道,回顧自己在位最重要的兩件事,一件是西師(西邊打仗),一件就是南巡。南方一直是人文鼎盛之地,乾隆是從北方來的異族,又那么愛好文藝,當然要汲取南方文化,籠絡南方文人。
《時代周報》:他南巡時還干過一件讓現代人很親切的事,就是去的時候畫規劃圖,回來的時候畫線路圖,編纂成《南巡紀程圖》、《南巡盛典》等,真的很像旅游攻略。
余佩瑾:對,從現代人角度看完全是旅游攻略,這是我們策展時就想到的,如何讓文物與時代脈動相關聯。當然,作為一個皇帝,出巡需要規劃是很合理的;至于回宮后,那是因為乾隆是一個很喜歡記錄自己所走過痕跡的人,他覺得每一段旅行自己都能學到很多東西。當然更有趣的是,乾隆南巡所經之地,后來也變成當時人們的旅游景點。
《時代周報》:他還喜歡隨身攜帶古畫去實地對照著看?
余佩瑾:他就是想要看看古人畫得到底像不像,那個時代沒有電視電腦,一個皇帝也只有這樣才能滿足自己強大的好奇心。更好玩的是,一旦古人畫得像、畫得好,他就馬上要題字,比如《富春山居圖》就被題跋了30多首詩,有的還直接題在畫心。反正他大概覺得文物都是屬于他的,可以隨手做筆記。康熙和雍正也會題跋,但不會那么多。最簡單的解釋是,乾隆真的非常喜愛;另一個理由是,他認為這些傳承下來的文物,可以通過他來展現文明。他曾經在御制文里提到,自己希望能夠吸收古代文明,然后創造另一種超越前人的文明。
《時代周報》:除題跋前人作品外,乾隆還有“山寨”嫌疑。展覽中有一件剔紅雙層牡丹紋圓盤,同時刻有“大清乾隆仿古”和“大明永樂年制”款識,乾隆為何會有這種據為己朝的“貪念”?
余佩瑾:其實這不只是乾隆個人行為,宣德就常常這么做。他大概是真的覺得永樂年代的瓷器很漂亮,就學宣德將永樂的款換成自己的款;這在他的御制詩中有說明。
《時代周報》:乾隆若放在今天也算是個文藝青年。過去也有一些帝王熱愛文藝,但大多數如李煜和宋徽宗往往因此荒廢政事。乾隆為何可以兼顧呢?
余佩瑾:因為他立志當全能皇帝啊,你看他的《十全老人之寶說》就知道。
來源:時代周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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