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式廓作品 《血衣》

汪民安

論壇現場圖片

　　近日，媒體藝術家王功新的個展《在·現-王功新二十年影像藝術》于OCAT上海館呈現。借此契機，一場精彩有趣的論壇隨之展開。此間，哲學家、策展人及批評家接連發聲，從創作的方法論、圖像的生成方式等方面共同探討著現實主義與當代藝術之間的聯系與互動。

　　王功新展覽作品《上拍的血色》借助于王式廓經典作品《血衣》而創?，F場，汪民安先生就《血衣》剖析了中國革命的合法性。他結合畫面談到，“地主剝削農民，影射了極少數富人占領大量窮人的財富，這點由雙方衣著的差異可明顯看出，此屬‘富人剝削窮人，窮人憤起造反’的中國革命典型的合法性支撐。”  

　　“就構圖來來講，地主站在臺階上，三面被人群包圍，意味著他無處可逃，身前唯一的豁口也恰巧被我們在座的觀眾所包圍，意指被人民群眾包圍著。這是有趣點之一，另一個是作品的主體‘血衣’——帶有血的白色襯衣。此血衣代表著一位農村女性的丈夫，因其丈夫被打死無法出場，而特用這件遺物作替補。鮮紅的血蘊含了他被地主折磨的傷疤與痛苦。“

　　”畫面上，‘血衣’處在畫面兩條線的交叉點：一條線自血衣的右下邊開始，即一個盲人老太太無法用目光表達，于是伸出手直指地主。沿斜線至老太太再下面，是拿地契的農民，構成控訴地主的物證。再下面是一個腳被打壞了的跛子，三者成一條斜線；同樣，左邊地主、“血衣”和死者妻子也構成一條斜線。兩條線相交，交叉點正在血跡那個地方。自此，地主、血衣和被壓迫的農民之間通過‘血’建立起了一個關系。“

　　”另外，畫面中還有兩個軍人，男軍人的姿態跟所有人都不同，他身子稍稍往后拉，神情冷靜，展示出總攬全局的氣勢，體現了毛主席“槍桿子里出政權”的思想，也象征著解放的最大力量來自于武器，而革命是暴力機器。女軍人在旁邊做記錄，記載審判過程。這恰訴說了革命時代的典型神話，即男人處在權力中心，女人扮演輔助者角色。”

　　“毛主席的相片位于最高的地方，高瞻遠矚，他的眼光并非停留于眼前事實，而是看得非常遠。當下的一幕雖然跟毛主席有關系，但毛主席絕對不僅僅受限于此時此刻，他看得是歷史深處，面向大的未來，統攬一切。”

　　“這幅畫是中國革命的簡單解釋：我們為什么革命？因為我們受到壓迫和剝削；用什么來革命？必須用軍事力量來革命，槍桿子里面出政權；革命是在毛主席的帶領下，由他來指導。”

　　“再看后邊那些山和云，就是所謂的大自然。革命發生在一個小村子里，但山是不平靜的，人也是不平靜的，從局部到整體，所有事物似乎都在發生著天翻地覆的變化，使大自然充滿藝術形態。山和云被包裹，預示著在更遠的地方，在山和云之外的地方同樣會發生革命，祖國大江南北都可能存在這種革命。”

　　綜上所述，這幅作品里關于中國革命現實主義大致有三個特點：

　　“特點一，藝術家要服從絕對的真理，從而獲得個體的主體性。藝術家的畫里包含著一個絕對真理，一個關于中國革命的絕對真理。藝術家之所以存在，之所以重要，就在于其合法性，在于對這個真理的絕對服從、絕對忠誠，如此才可能獲得主體性或者說合法性。這個正類似基督教宣稱的上帝復活，要求絕對相信這個東西從而去獲得主體性。

　　“特點二，由無限的“多”達成絕對的“一”。畫面右邊有無數的農民，每個農民畫得栩栩如生，神態動作均不一樣。但是反過來看，閉上眼想，大量的農民又恰恰是一個農民。也就是說，無限的多樣性到達一定程度時，反而會回復、輪回到‘一’。”

　　“特點三，絕對的‘一’涵蓋普遍性、多樣性。這是一張被山脈、云彩包裹著的獨一無二的畫，但它恰恰表達著中國革命的普遍性。正像我們看到的無數關于革命的畫，其實都是一幅畫，都反映著中國革命實質的普遍性，它恰恰印證了‘一’包含、表現著‘多’。二者之間實際上是辨證關系，這是社會主義創作中的基本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