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賈方舟,從事藝術批評職業,現年75歲。2014年7月26日至7月27日,我作為發起人,與北京大學教授朱青生、武漢鉆石藝術博物館創辦者陳達冰、北京理工大學講師段君,聯合策劃《中國行為藝術30年》學術論壇,論壇地點為湖北省神農架林區香溪源酒店。參加會議的人員是約二十位中國藝術理論界的學者,會議得到了神農架林區領導的關心,林區相關部門的領導還親臨會場致辭表示歡迎。
兩天的會議秩序良好,討論氣氛熱烈。2014年7月28日,香溪源酒店安排游覽神農架景區,當晚19點左右,四川音樂學院成都美術學院教授陳默告知我,段君被前來旁聽學術論壇的行為藝術家韓嘯叫入韓嘯居住的酒店房間,韓嘯對段君進行了辱罵,認為段君不應該在論壇上說他作品的壞話,并以黑社會口氣威脅段君說,等回了北京以后,要斷段君的胳膊,斷段君的腿,而且幾次揚手煽段君耳光,段君閃躲不及,打到了臉角和肩膀,最后韓嘯用力推搡段君出房間門。
當我得知此事,感到十分的驚愕和氣憤,在我三十多年的藝術批評生涯中,因為批評藝術家的作品而遭到藝術家辱罵威脅和身體打擊的事情,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隨即,我召集會議組委會成員——北京大學教授朱青生、北京大學教授彭鋒,以及當事人段君,對情況進行了詢問和核實。段君告訴我們,他被韓嘯在房間辱罵和身體攻擊后保持了克制,沒有進行還擊,只是跟韓嘯解釋,他并沒有在論壇上說他作品的壞話,只是說韓嘯把整容手術直接當作行為藝術,從手術語言往藝術語言上的轉換做得還不夠,韓嘯不聽他的解釋,幾次用手打他,最后推搡他出門。段君在被韓嘯推搡出房間以后,將情況告訴了陳默。陳默將情況轉告給組委會和其他幾位批評家,他們均感到驚愕和不可思議。
根據上述情況,我和朱青生、彭鋒溝通后決定將韓嘯找來談話,談話大約進行了二十分鐘。我和朱青生、彭鋒一致認為,段君是在會上進行正常的藝術批評,即便是尖銳的批評——甚至是否定韓嘯的作品,韓嘯也不應該對段君采取這樣的行動——辱罵、威脅和身體攻擊,我們勸說韓嘯應該就他這種做法向段君道歉。至于學術上的不同觀點可以通過討論解決。經過一番溝通和勸說,韓嘯也認識到自己做的不對,同意向段君道歉。隨后我們電話通知段君過來接受韓嘯的道歉,但是段君到來以后,韓嘯向段君所說的一番話里并沒有道歉的意思,他只是對段君說:這個事情我們就算過去了,我不跟你計較。段君說:你還沒有向我道歉。于是我們再次要求韓嘯表示歉意,這事就算過去了。但韓嘯此時失去理智,憤憤地站起來甩手而去。待韓嘯離開20米以后,段君再也按捺不住憤怒,一面叫韓嘯站住,一面去追韓嘯,我此時也立刻站起來追過去抱住段君,但被他掙脫,追上去跟他扭打起來,在場的幾位藝術批評家和酒店工作人員在幾秒鐘以內也都趕上去將段君拉開,并沒有造成嚴重的后果。沖突發生后,韓嘯要求去當地醫院檢查,酒店立刻派車送他前往當地醫院,據酒店人員說,當時醫院并沒有驗出什么傷勢。而且沖突的地點是在只有我們參會人員居住的賓館,沒有造成不良的社會影響。
從神農架回到北京以后,我主動給他發信,說明有什么情況及時告訴我,我來出面協調解決,但他并沒有把他回來進一步驗傷的情況告知,也沒有向我提出他的任何要求,前不久我才從主辦方得知,韓嘯依據事情發生近兩個月后在北京一家醫院出具的二級輕傷報告,向事發當地派出所提起訴訟。因為他是通過我的推薦經組委會同意參加會議的,在會上發生這樣的事,我有責任出面協調,因此再次發信給他,希望能協商解決,但他沒有任何回信,決意要通過訴訟解決。因此,我作為會議組織者,有責任出面說明情況。
我們本次學術論壇,專門討論的是行為藝術的性質和邊界等問題。由于韓嘯將整容手術當作行為藝術,在藝術界產生了爭議,所以我們在討論“什么是行為藝術”的理論話題時,將韓嘯的整容手術當作很好的案例進行議論是很正常的。最初,韓嘯得知論壇即將召開,主動向我提出要求自費前往神農架旁聽會議。但會議主辦方考慮到他是參加這次會議的一個特例,就一并解決了他的吃住和機票。在會議上討論到韓嘯作品的時候,會議主持人朱青生一度中止會議,特意詢問在場的韓嘯,問他是否愿意聽取藝術批評家對他作品的討論,甚至是否定性的意見,如果不愿聽取意見,可以在討論到他的作品時暫時離開會議。韓嘯明確表示他愿意。段君在研討會上發言,首先肯定了韓嘯作品對行為藝術的邊界起到了擴展的積極作用,但也批評了韓嘯在手術語言往行為藝術語言轉換的時候做得還不夠。會議全程均有錄像為證,段君的言語是否過激,可供公安機關、人民法院和社會人士隨時提取觀看甄別,但從理論上講,學術之爭本不在法律關注的范圍之內。
據段君回憶,2012年,韓嘯打算在山東濟南韓氏整形美容醫院進行一場隆胸整容手術,并將該場手術作為行為藝術來表演,他邀請了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學術部副主任王春辰擔任策展人。展覽期間,應王春辰之邀,國內的藝術批評家吳鴻、王春辰、劉禮賓、杭春曉、段君、朱小鈞、胡斌、郝青松、夏彥國、李國華、王棟棟、崔燦燦赴濟南參加了《手術:韓嘯行為藝術展暨當代藝術學術研討會》。據段君講,當時參加那次會議的批評家看過手術現場的過程以后,在討論會上的發言形成了比較具有傾向性的意見,認為韓嘯在語言上的轉換還不具備更大的創造性。段君所陳述的情況,可以詢問當時赴濟南參加會議的批評家,也可由韓嘯公開會議原始錄音進行核對。提及此事,是因為韓嘯在神農架對段君進行辱罵威脅和身體攻擊后,我們找韓嘯談話的時候,韓嘯提出,他認為段君所說的濟南研討會上參會批評家達成了共識,不符合事實并讓他感到惱火。我們拿來了神農架學術論壇的文字速記,段君說的是“形成了比較傾向的意見”,而不是說“達成共識”。“比較傾向的意見”和“共識”是有區別的,所以韓嘯的理解是有誤的。
但我認為,無論段君的批評多么尖銳,只要不涉及人身攻擊,都是正常的文藝批評,韓嘯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對段君進行人身傷害、恐嚇并動手打他和推搡他。段君在韓嘯拒不道歉的情況下跟韓嘯發生肢體沖突,雖然不對,但也是可以理解的。作為藝術批評行業的資深從業者,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類似的事情。在此,我必須嚴整指出,批評家應有的學術批評的權利必須得到維護,任何威脅批評者的行為必須制止。韓嘯的行為有違學術討論的正常秩序,全體批評家都會支持段君的正當批評,都有責任和義務來維護整個藝術批評界的正常工作氛圍。
賈方舟
2014-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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