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藝術收藏:普通人也能夠擁有

意大利當代藝術家 Francesco Vezzoli

Francesco Vezzoli Francesco Vezzoli 的雕塑作品
文:陸彥 人物肖像照拍攝:Lucas 照片提供:Davide Quadrio、許宇、Francesco Ve
對于包括我自己在內的大多數普通人來說,藝術可能就是簡單的“喜歡”或者“不喜歡”,“好看”與“不好看”,但當藝術冠上“當代”兩個字后,特別的展示手段、裝置的材質選擇、令人咋舌的標價等太多因素,卻讓人頗感混亂。熟悉藝術的前輩解釋道:“古典藝術和一部分現代藝術,和生活直接相關,所以很容易作為裝飾出現在日常生活中,但當代藝術與社會問題相關,所以并沒有裝飾個人生活的直接功能”。近日,意大利當代藝術家Francesco Vezzoli 在上海震旦博物館,與中國藝術評論家許宇、意大利籍藝術家 Davide Quadrio 展開了一場關于當代藝術的對話。從中我們也許能參考他們的經歷與建議,對于如何為自己的生活選擇藝術品明了幾分。畢竟,無論是普通的個人日常,還是上升到社會的群體問題,每一個人都是真實地生活在其中的。圖:Gabriel Lester 作品《私語#2》,展覽《有墻隔耳》現場,Leo Xu Projects,上海,2014。(攝影:JJY Photo)
來自日常生活的真相
Francesco 于 1971 年生于意大利布雷西亞,老家靠近佛羅倫薩。他從小喜歡藝術, 1992年進入倫敦中央圣馬丁藝術與設計學院學習,他不畫畫,也不做現在主攻的雕塑,而只是專心于攝影。1995 年畢業后,在短短的 19 年里,他就成為意大利最成功的藝術家之一:4 次參加威尼斯雙年展,并在世界各大美術館舉辦個展。
他的父親是小兒科醫生,母親是律師。而祖父母則親身經歷了二戰的動蕩。“我的祖父母對待生活的態度十分實用,我十分喜歡從祖父母輩那里學到的實用生存藝術,它幫助我在這富有“侵略性”的全球化環境中生存了下來。”
Francesco 之所以如此成功,恐怕與他深受安迪·沃霍爾哲學影響不無關系。在7歲的時候,他就央求祖母帶他去紐約迪廳54號,那是安迪·沃霍爾常去的夜總會。他的早期創作重點之一,是用視頻記錄與好萊塢名流和明星有關的生活。“在那個作品中,我像記者多過于藝術家”,他說,“我從小就想做記者,想深入挖掘事情的真相,想做法拉奇那樣的人物。正直是記者最可貴的品質。我覺得,如果一個記者想批判某事,他必須對之有深入的了解。愛、恨、批判,都必須建立在深入了解的基礎上。而藝術家也是相同的。”
過去幾年,Francesco 做了很多視頻。座談會上,主辦方特地播放了一個他做的視頻。由好萊塢知名女星娜塔莉·波特曼和另一名女星扮演的兩個年輕女性,為搶奪一瓶香水大打出手。一個男人穿著皮鞋的腳切入鏡頭,踏在兩個女子爭搶的香水瓶上。特寫鏡頭對準了香水瓶身上的品牌:Greed,貪婪。結束。這個只有短短3分鐘左右的視頻貌似為一個不存在的香水品牌做宣傳片,刻骨諷刺了 Francesco 認識到的好萊塢本質之一:貪婪。 “另一個可以用來形容我認識的那些好萊塢名流明星們的單詞則是 Fake (虛假),這個也可以用來形容中國的山寨貨。”
在談到視頻階段時,Francesco說,那一階段,他想用當代媒介解讀當代生活。現在,他的重點由批判已經轉向歷史。現階段,他只做與歷史題材有關的作品。他說自己對歷史呈現出來的語言非常著迷,讀很多關于歷史的書籍。他認為,如果能深入地理解歷史,就可以更深入地理解當下。“對歷史的迷戀,也是對當下和對未來的迷戀。羅馬帝國的腐敗和浪漫、人們的感情和現在是一樣的。雖然做出來的作品未必是真相,但提供了多樣的解釋。歷史是我的避難所。”他現在會收藏很多古典作品。從價錢上來說,很多古典作品比當代藝術作品便宜不少。一個兩千年前羅馬的雕塑,會比一個現代版畫家的作品便宜。“兩千年前人們做的古典雕塑,想表達的與現在人們想要表達的沒什么區別。越了解歷史越發現,歷史就是現在。”
5年前,Francesco 來到上海看世博會。5年后,他回到上海,看震旦博物館對于中國古代藝術品的收藏。他說:“比看世博會更多地理解中國的現狀。”
“30年前,藝術家更像哲學家,確實在向觀眾提供某種真相。現在,當代藝術已經成為大產業,和房地產一樣。”雖然在藝術產業中,Francesco Vezzoli 是非常成功的,但他仍毫不留情面地說出了這句話。
單純的個人生活欲望
“我沒有把收藏當作儀式化的過程,也不用拿來炫耀自己財力、品位和個人身份。收藏其實就是很直觀的個人生活欲望,就像我很想吃某一種食物,然后就跑到某一個城市去吃那個食物一樣。收藏的過程只是滿足個人生活欲望的過程。”
在 2014 年中國藝術界,許宇是個知名人物。他放棄了在 james Cohan 畫廊中國空間的副董事一職,啟動了自己的 Leo Xu projects 藝術項目,代理和推廣年輕的藝術家們。離開畫廊的原因,主要是因為在和很多中國年輕藝術家的合作中,他發現這些年輕藝術家的作品中展現著很多不明確但讓人感到激動的特性,這些對新文化形態、氣候、政策以個人的體驗作出回應的點滴,會陸陸續續逐漸形成他們自己的藝術語言。但他們并沒有得到很多的關注。于是他決定自己去做一個藝術項目,不再簡單地以那種僅僅冠一個主題的展覽去展示這些年輕藝術家,展覽、演講、作品、音樂、寫作、出版等等在這里靈活貫通地融合為一體。

藝術評論家 許宇
“在中國,我們沒有好的美術館機制,沒有公共基金,藝術家不能養活自己。一個好的藝術項目應該考慮最基本的問題,那就是如何銷售藝術家作品、養活藝術家。我們的工作應該把藝術家的工作嵌入到日常生活各個層面,激勵到每個人。”

Leo Xu Projects 畫廊外景,上海復興西路。(攝影:JJY Photo)

Leandro Erlich 作品《石庫門》,展覽《上海計劃》現場,上海,2013。圖片提供:Leo Xu Projects。(攝影:JJY Photo)

Yi Ou Lai, SuzhouYi Ou Lai, Suzhou
而對于那些想投資藝術但又不是很懂行的藝術愛好者,許宇的建議是,在投資藝術之始,應該去世界上最好的博物館、美術館、國際級畫廊看展覽,了解在這些地方展出的藝術家。在充分了解這些的基礎上,才可以看看藝術雜志,不然可能會是很困擾的體驗。也可以看看《紐約時報》、《衛報》、《紐約客》等緊接地氣的雜志上的藝術專欄,看他們推薦的畫廊和展覽,也是能夠明了不少的。
源于生活的研究
意大利籍藝術家 Davide Quadrio 有一個好玩的中文名字“樂大豆”,他出生于佛羅倫薩。19歲大學二年級時,他來到了中國,先后在同濟大學和杭州的中國美術學院學習。之后還曾到青海和甘肅游歷一年。經歷了自己畫畫、開畫廊等等頗有些輾轉的事情,1998年他在蘇州河畔成立了非營利性機構“比翼 Bizart 藝術中心”,這是上海最早的一批藝術空間之一。他把本地的一些三十幾歲的年輕藝術家們集合起來做各種有趣的項目,試圖把一些比較前衛的藝術展展現出來。藝術中心就像一個研究所,讓年輕的藝術家“鍛煉身體”。之后,他還創辦了 Arthub Asia,于亞洲及世界各地策劃、代理及推廣藝術活動和作品。目前,樂大豆任教于上海視覺藝術學院,同時將擔任預計在 2016年開放的上海震旦博物館當代藝術館的策展人。

意大利籍藝術家 Davide Quadrio意大利籍藝術家 Davide Quadrio
“十幾年前我剛剛進入中國時,學習中國的文化,跟本地藝術家做當代藝術。那時候,當代藝術跟現在完全不一樣,雖然那時我們做的是很前衛的工作,不一定以美為前提,但是我們仍會做很多源于生活、源于現實本質的研究。這些研究持續至今。我認為做任何工作,方向和定位很重要。如果不明晰就會變得不倫不類。而這些關于藝術的方向和定位,并不是無緣無故地決定的,一切都源于我們每一天的生活,生活所在地的文化和社會。”90年代樂大豆開始做前衛藝術時,周圍絕大多數人不會相信錄像、裝置等等是藝術。而現在,很多當代藝術家的作品已經價值連城。“我認為有想法就要表達,不表達就沒有位置,更不能推進社會。但最近五六年中國的藝術家以錢和利益為主,較少考慮自己在整個生活文化中的位置到底是什么。”

Gabriel Lester 作品《大爆炸》,展覽《歧異花園》現場,南京西方美術館,2013。
樂大豆說,他是從很晚才開始收藏藝術作品的。他喜歡收藏多媒體的照片和影像,在收藏的時候非常有計劃,著重考慮藝術和社會的關系。對于有意投資藝術的讀者,他建議應先進行研究,不要急于購買。普通人應該從自己的需要出發進行藝術投資,多多留意年輕藝術家的作品。“就我而言,現在購買的幾乎都是年輕藝術家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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