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無
2012年最為熱烈的七八月間,簡中在北京798藝術區舉辦了第三次油畫作品個展。在當代藝術觀念與創作最活躍的地區展出,與那些來自各方面挑剔的聲音的對撞顯然已經使簡中有所思考。“當代藝術究竟是誰的當代藝術?”回到這個問題的出發點,也許簡中看到一些作品畫面之外的東西。世間萬物在動靜之間,無論抽象具象,就如古人所述“大象無形”和“大音希聲”,藝術家“知白守黑”的行為就會成為一種立場。作為在山水中長大的簡中觀察了傳統中國畫的發展之路,思索了不同時期油畫家的創作形式,感覺到在藝術創作中“使用”是一個關鍵詞:因為“使用”代表了藝術傾向和創作者的判斷。簡中知道,他所走過的那些繁雜或者單純的表現形式,代表了他個人的生活視野和社會閱歷。
這不是虛妄的話。當代藝術既是對創作者本體的考察,也是對他生活情境的探究。貢布里希在他著名的圖像學理論中表明,凡觀察到的實物如果失去情感的溫度,充其量只是一個局部的呈現。簡中翻看很多年前他購買的外文版畫冊,從描繪海上風景的透納到重復虛構睡蓮的莫奈,簡中心中有一點點感動。他想,在那些溫暖跳動的筆觸下,物象是一種斷續節奏的拼接,完整的繪畫是有力量的視覺鋪墊,反映其中的必然有一個完整統一的風格和面貌。如果作品能讓人重新審視當下,比如理想的環境,比如深沉思考的命運,短暫與永恒的鏈接:在閑散的時光里,在物化之后如何獲得人與自然關系關于自我的正確判斷是不是社會應該面對的問題?
簡中因此畫出了他理想的山水風景。在那些河灣、湖泊和森林的綿延中,簡中有時如莫奈溫情般注視自然,有時又如北宋徽宗皇帝那樣充滿了單純的想象:他用簡單的色階展現了可能的偶遇。簡中常常用他慣用的語言方式,努力讓畫面達到一種和諧穩定的平衡。這時他對色彩顯然是考慮過的,不經意中,觀眾突然會看到歲月流淌,感覺到生之燦爛與尋常。簡中在他那些畫面中呈現的姿態顯然暗含隱喻,在爆發力和持續的視覺鋪墊中平衡了構圖。就是說,他嚴肅冷靜的秉性,沒有掩蓋他靈活和超然的思考。當我們站在他的畫前,既能贊美風景,又情不自禁地會陷入沉思。
簡中畫室在鬧中取靜的屯溪一老的社區。從老式居民區狹窄的水泥路彎彎曲曲地穿行,七轉八轉在遇見一棵粗大扭曲如米芾筆下那顆怪異的老樹,那就到了他的畫室。我在深秋充滿陽光的上午走進去,看見亮堂的玻璃倒映出他油畫那些生動的顏色。在畫室走過來走過去,我忽然很想和簡中談一談荷蘭畫家倫勃朗。因為我想說,簡中畫面上那些生機勃勃的顏色,在活躍之中又有一種穩定,猶如倫勃朗傾心描繪出的沉積之色同樣在穩定中又有活潑,有這意味深長的沉思之意,僅僅短暫一瞥,就能打動觀眾的心。坐在簡中畫室看他堆放在屋角或豎立在畫架上的作品,這時不管它是具象的還是抽象的,筆觸本身不乏溫婉和活躍,畫面上都能找到攝人魂魄的目光。我想,這山水風景猶如深情的詩篇而入詩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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