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蔣兆和 1962年作 《春耕圖》

蔣兆和《 杜甫詩意》

徐悲鴻《春郊立馬》

徐悲鴻作品《喜鵲登枝》
蔣兆和與徐悲鴻、林風眠是20世紀中國畫改革三大家。在改造中國傳統人物畫方面,蔣兆和結合自身的成長經歷,在畫中表現下層人物的艱苦,形成“滿紙窮相”。正如劉墨所言,從蔣兆和開始,中國藝術能夠直接面對痛苦而慘淡的人生了。受到徐悲鴻的指點,蔣兆和汲取西畫有用因素來發展中國現代水墨人物畫,繼續發展徐悲鴻開創的改革中國畫之路。
蔣兆和(1904-1986年),四川瀘州人,中央美術學院教授。曾輾轉上海、南京、北京等地,以畫廣告、肖像、服裝設計、美術教育等謀生,并自學素描、油畫、雕塑、圖案。
劉曦林:中國現代著名美術史論家、書畫家
名家點評
蔣兆和運用國畫的筆墨紙色,以“骨法用筆”為原則,以豐富的線(即筆法)樹立形象的骨干,又吸收山水畫的技法,附以皴擦和墨法以充實人物的結構,既體現了中國畫的造型規律,又融入了西洋素描表現體積和結構之長。他以國畫為本,吸收西洋藝術的科學成分,冶中西藝術于一爐,而使國畫人物的表現技法有了創造性的發展。——劉曦林
作品多為“滿紙窮相”的人而畫
蔣兆和在改造中國傳統人物畫方面,是一位不可忽視的畫家。1904年蔣兆和生于四川瀘州窮困的書香門第之家,自幼好學詩文書畫,10歲便能為人畫像。16歲起,蔣兆和輾轉于上海、南京、北平、四川等地,從事為人畫像、商業美術、美術教育,并自學素描、油畫、雕塑、圖案,但苦于無人指導。
后結識徐悲鴻,他對蔣兆和留學法國一事多番費心,不僅安排蔣兆和跟隨蔣碧薇女士學習法文,還申請了500元留學官費。即便如此,蔣兆和還是沒有去成,因此為陳傳席惋惜,一是他太窮,二是文化不高,三是外語不通,造成出國留學有困難。
不過這并未成為蔣兆和繪畫的絆腳石。也正因為這樣的艱苦,激發了他對繪畫的堅定信念,后天主動摸索油畫、素描等。對此,陳傳席表示,比起許多受正規美術教育、經名師指點的學生,這是蔣兆和的天賦與勤奮在起作用。他還透露,蔣兆和連大學門都沒進過,24歲時,卻被中央大學聘請去教圖案,因為他的圖案設計作品在上海的美術展覽會上很出色。勤奮補闕了他早年錯過的學藝時光。
在題材與風格上,由于幼年的境遇,他的畫很自然地同情勞苦大眾。這在他的畫冊中有所體現,“識吾畫者皆天下之窮人,唯我所同情者,乃道旁之餓殍……但不知我們為藝術而藝術的同志們,又將作何以感?作何所求?!”因此,他的作品多為“滿紙窮相”的人而畫。劉墨認為,從蔣兆和開始,中國藝術不僅可以表現固有的超然、高雅,同時也能夠直接面對痛苦而慘淡的人生了。
而為藝術界所公認,蔣兆和“滿紙窮相”的代表作當屬1941-1943年創作的《流民圖》。這幅畫卷高2米,長約26米,全圖共有100多人。蔣兆和深入北京、上海、南京一帶的日偽占領區,畫了大量速寫,打破了自己以往多作單人肖像的畫法,是中國畫史上自敦煌壁畫、永樂宮壁畫之后最大型的人物畫。劉曦林認為,《流民圖》雖是巨幅宏構,整個看來卻類如群像構圖,它是用了許多可以互相獨立的肖像、肖像的組合,展示了一幕歷史的悲劇。他進一步表示,作品沒有直接把悲劇沖突訴諸畫面,但卻通過人物內心世界的豐富性來揭示悲劇命運,具有深沉的悲劇氣氛。劉墨指出,它是一個里程碑式的作品。
徐悲鴻是開拓者 蔣兆和是發展者
蔣兆和師法并非一成不變。劉曦林透露,由于父輩均長于書畫,蔣兆和幼年便受到民族傳統藝術熏陶,少年時代,他對山水、人物、花鳥和書法都已有基本素養。從家鄉到上海后,因畫廣告謀生需要,他開始攻習西畫,積十余年自修,對于素描、油畫、雕塑語言有了較多理解。又因其多接觸寫實的一派,天資穎慧,勤于鉆研,故有了堅實的造型能力。
在現代中國繪畫史上,徐悲鴻與蔣兆和均是中國人物畫大家。1927年,蔣兆和結識徐悲鴻,并在他的指導與影響下,個人風格發生重大變化。這在蔣兆和的《徐悲鴻——回憶徐悲鴻專輯》中有所體現,“在結識徐悲鴻之前,由于我的境遇,很自然地同情勞苦大眾,并用寫實的手法去揭示他們悲慘的命運,但還不是很自覺地走這條道路。通過徐悲鴻的提醒,在我思想上更加明確起來。多年來我在創作和教學中都是遵循著現實主義創作道路,并在徐悲鴻的鼓勵和啟發下,扎扎實實地把握造型本領,從西畫中汲取有益的科學因素……發展中國現代水墨人物畫。”因此,蔣兆和認為,“拙作之采取‘中國紙筆墨’,而施以西畫之技巧者,乃求其二者之精,取長補短之意,并非敢言有以改良國畫,更不敢以創造新途。”陳傳席認為,蔣兆和的成功是受到徐悲鴻的啟導,走的是徐悲鴻倡導的藝術道路,故應成為“徐蔣系統”。
在“徐蔣系統”里,尤其在人物畫上,陳傳席指出,徐悲鴻是開拓者,蔣兆和是發展者。具體怎么理解?陳傳席進一步指出,徐悲鴻用嚴謹的線條勾勒出輪廓,其后,人體的凹凸、明暗以及各組織結構處,均用水墨畫素描。然而,徐悲鴻素描本來很精致,用水墨畫素描,又十分謹慎小心,故嚴謹精確有余,生動瀟灑不足。但徐悲鴻開辟了一條新的道路——以素描為基礎,改革發展中國畫,而蔣兆和便在這條道路上發展。陳傳席繼而總結,“和徐悲鴻的素描式國畫人物相比,蔣兆和的人物畫嚴謹不及,而生動過之。”
晚年筆墨“實在沒有精彩之處”
徐悲鴻國學基礎甚厚,出口成詩,精通書法,留學海外。而蔣兆和由于早年原因,學藝條件遠不如徐悲鴻。從他題畫的文字亦可看出。蔣兆和曾寫過一些帶有民間藝人與情懷的詩,如“且喜抱孫度晚年”、“二月二日龍頭昂”、“燦爛光輝滿門墻”、“兒孫滿堂心操碎,越是老年越癡心”等。
盡管蔣兆和具有天賦,在繪畫路上努力探索,但早年的缺憾始終無法完全補闕。“《流民圖》是他一生中最佳的作品,之后,他的作品水平便下降了。”陳傳席指出,和大部分寫實主義人物畫家一樣,蔣兆和晚年的作品趕不上早年,他的畫中表現出來的主要是技術性,而文化修養不足。而劉墨亦認為,上世紀50年代的蔣兆和,盡管晚年在認識上有了明確提高,但是藝術水平卻比早年有明顯下降,畫得并不好,造型不說,即使是筆墨,也實在沒有精彩之處。
落實到作品當中,怎么來理解?劉墨指出,蔣兆和的筆墨嚴格地被束縛在造型的較為單一的功能上而不能自由,其線條也因為書法功力的欠缺而顯得刻板、拘謹,一些畫更由于環境原因而顯得有宣傳畫的味道,人物姿態不但不生動,而且造作,陷入了概念化、類型化之中。劉墨還以《太白沉思圖》為例分析其作品線條與墨色的漏洞。畫中作者用線之簡括有如齊白石,卻少了白石老人的力度;李白倚著的那塊石頭,墨色虛浮;右下角的那些菊花從花鳥畫的眼光來看,也很初級。中國畫本身固有的空靈、自然、虛渺等美學品格,在他那里并不易見到,而他似乎也從來沒有認真地在這方面下過功夫。
結合陳傳席的分析,我們更能全面評價蔣兆和的作品。他認為,蔣兆和到了后期,漸漸走向用毛筆擦出素描感的效果,不僅人物形象不如以前生動,筆墨效果更不如以前生動。陳傳席還以1981年所作的兩幅《杜甫像》與1959年畫的《杜甫像》來對比,以此來認證自己的觀點。



皖公網安備 3401040270060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