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曼的《獻荔圖》

　　于建華/ 王京

　　題記|早些年，《愛眉小札》一直在熱銷，并且還有裝幀極精美、售價數百元一本的版本。前幾年電視上又在播放《人間四月天》電視連續劇，劇中描寫與徐志摩發生過故事的三個女人：張幼儀、林徽因、陸小曼，這之后，更是把陸小曼的名氣炒得火熱。而我對陸小曼有興趣，不是因為她與徐志摩的婚變，而是因為陸小曼是位很有天分的書畫家。
　　歷劫的長卷山水
　　但我知曉陸小曼的畫，還是通過徐志摩。徐志摩飛機失事去世，尋找遺骸時找到一個鐵篋，打開來是一幅陸小曼在1931年創作的山水長卷，志摩帶在身上擬到北京時請人再題字。當時卷尾已有胡適之、楊銓、梁鼎銘、陳蝶野、賀天健等名人的題跋。山水煙云迷蒙，山林掩映，筆墨清淡，一派江南盛景。此卷幸虧放在鐵篋中，否則也將隨徐志摩灰飛煙滅也。此卷初由園林學家，大風堂畫弟子陳從周收藏，是陸小曼臨終前連同《徐志摩全集》的一份樣本、一箱紙板，以及梁啟超為徐志摩寫的一副長聯一并送給他的。后由陳捐給浙江省博物館，在四邊還請俞平伯題了一首詩。
　　關于此山水卷，陳從周在《含淚中的微笑——記陸小曼畫山水卷》一文中云：“小曼與志摩結婚后，住在上海，拜賀天健為師學畫。這幅長卷是其早期作品，她的山水秀潤天成。晚年漸入蒼茫之境，過去贈我的幾幅確是精品，可惜已成烏有了。她是常州人，書法是其鄉賢惲南田的味道，皆是才人之筆。”此文寫于1979年，而今陳先生也駕鶴西去了！陸小曼的山水畫在古人上下功夫。《名人軼事大觀》中收錄一篇《陸小曼繪畫崇古》小文，曰：“詩人徐志摩的第二任夫人陸小曼，人稱才女，她二十歲后，隨賀天健學畫山水，穎悟卓絕，有清代四王‘中王’王鑒一路特色，格調幽雅淡遠。抗戰期間，她辦過一次個人畫展，當時有人說：‘徐志摩是新派詩人，夫人卻是崇古畫家。’”
　　小曼學畫
　　陸小曼早些年在北平法國圣心女子學堂學過西洋畫，主攻靜物寫生和風景臨摹，但她對西洋畫不太感興趣，遂拜名畫家陳半丁學習花鳥畫。可學學停停，終于沒有學成。與徐志摩結婚后，寓居上海，悠閑中又起學畫興頭，便師從山水畫家賀天健學山水畫。據說是當時徐、賀、陸三人有《約法三章》：“老師上門，雜事丟開；專門學畫，學有所成；每課八十大洋，中途不得輟學。”那時每周賀天健授課兩次，每次都要用車接送，授課完畢，當場兌付八十大洋。由于嚴師的嚴管，陸小曼又潛下心來，所以山水畫長進神速。只可惜，僅學了一年有余，徐志摩空難逝世，陸小曼因肝腸寸斷，遂又暫時停止了學畫。盡管陸小曼僅跟賀天健學畫一年有余，但由于陸小曼的用心專一，她的畫有其師的風貌：善用水墨，沉厚淋漓。陸小曼的山水畫學有所成，更主要是在臨摹古人佳作上舍得下功夫。
　　拍場墨跡《獻荔圖》
　　筆者最近幾年至幾家拍賣行時，看到陸小曼的臨古山水，清雋灑脫，既入古又能出古，洵非一般。在1998、1999年上海工美秋季中國書畫大拍上，分別看到陸小曼的《仿沈周山水圖》和學“四王”一路的《晚煙裊清圖軸》。復又在上海敬畢2001年春季藝術品大拍上看到一幅陸小曼的《臨黃鶴山樵圖軸》，并且有題識云：“元四家皆宗北苑而面目各不相同，黃鶴山樵筆力雄奇別具一種風韻，尤為可喜。暇日偶臨之，為腕力不逮，故僅能得其仿佛耳。”
　　今年秋天，北京秋拍拍得一幅陸小曼的工筆重彩仕女畫《獻荔圖》，下面就來敘述敘述。
　　《獻荔圖》88cm×47cm的直幅立軸，畫筆工細，賦色濃妍。筆墨胎息唐寅和仇英，亦具唐人韻致，典雅絕俗，散藻舒華，和她的人一樣雅美。畫法明潔，毫無背景陪襯，畫家只是通過人物本身來刻畫性格，難度較大。作高古游絲描，細致而流暢，仕女顯得體態飄逸，給人以瓢拂流暢之感。正因為此畫沒有背景，畫家充分利用了畫面的空白，通過人物飄逸的衣服和手執的長柄紈扇和兩大盤鮮紅水靈的荔枝，來表現楊貴妃款款的動態和端凝的神情。這樣一來，似乎空白也成為畫面中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計白當黑，運用巧妙。畫貌同艷，實堪珍玩。曾見清朝著名仕女畫家改琦作《獻荔圖》，為室內景的佳作，亦極工麗妍美。小曼《獻荔圖》署款：“獻荔圖。歲在丁亥年仲夏上浣日，奉唐瑛小妹之雅囑，擬杜子玉詩意為之。小曼陸眉于海上曼廬并記如是。”鈐印“陸眉”白文、“小曼”朱文。“丁亥”是1947年，“仲夏上浣”即仲夏上旬。“杜子玉”是唐朝著名詩人杜牧的別稱。畫家擬杜氏之詩是《過華清宮》七言絕句，曰：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陸小曼(1903-1965)名眉，原籍江蘇常州，生在上海。出身名門，天生麗質，且聰穎過人。十六七歲時已精通英、法兩國文字，還能彈鋼琴、畫西洋畫。陸小曼“人不夠高，身材瘦弱，但她別有一種林下風致，淡雅靈秀，若以花草擬之，便是空谷幽蘭，正是一位絕世詩人心目中的絕世佳人”。
　　陸小曼名滿天下，天生麗質，畫品亦高調，此幅工筆重色仕女近4平尺，按伊之名聲和畫筆，當前的市場價在每平尺2萬元左右，據此，此幅當值8萬至10萬元之間矣。
　　(作者簡介：于建華，大河鑒寶書畫鑒定專家；王京，河南質量工程職業學院信息工程系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