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稚柳  霜樹秋禽
設色紙本 鏡片91×47.5cm
說明：此畫系葉淺予舊藏。

秋情秋韻楮墨間——謝稚柳《霜樹秋禽圖》

    謝稚柳先生最初的繪畫實踐是由花鳥畫開始的。他十六歲時踏入寄園從學于江南名士錢振锽（1875——1944）研習詩文，同時在繪畫方面也給了他很好的學習機會。先生在1986年作《憶寄園》文中說：“名山先生(錢振锽)是晚清進士，是江南著名的學者和詩人，他是我祖母的侄兒，是我父親和伯父的摯友，我長兄謝玉岑的岳父。我日后從師書畫和鑒賞，寫作詩文…都受他很大的影響和教育。”寄園中錢氏所藏大量陳洪綬畫作讓他傾心喜愛。謝稚柳從14歲到27歲間主要從師花鳥畫的學習和創作，踏入寄園后便忠實于陳老蓮的繪畫模式。
    但謝稚柳自由活潑的性格最終與老蓮筆觸的沉穩敦實不相融洽。因此，“二十七歲，從學陳老蓮之表而深及陳老蓮繪畫風格形成之源，即他亦如老蓮一樣，從新從研習北宋花鳥畫開始。宋人花鳥畫注重寫生以及線條的表現，要求所畫形象逼真，神完氣足，功力必須十分深厚。”（周克文《謝稚柳的繪畫藝術》）自學習宋人以后，便逐漸形成了他松秀活潑的花鳥畫風格。而謝稚柳花鳥畫的風格形成較早，一生并無太大變革，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稍有所異。至于近六十歲時熱衷于研究五代徐熙的落墨法，又增多了一種自己的繪畫面貌。
    簡略了解謝稚柳的花鳥畫歷程后，我們再看此幅《霜樹竹禽圖》，已經明顯脫略老蓮的窠臼，而由宋人注重寫生，進而追求完美的畫風。畫中自題：“霜樹秋禽，苦篁齋制，謝稚柳。”謝稚柳使用“苦篁齋”大致在40年代末到文革之前使用，再根據畫風可以推斷此件花鳥畫創作時間應該是他50歲前后，這也是畫家創作精力最為旺盛的時期，圖中畫霜葉叢竹，鴝鵒鳥立于秋枝梢頭。
    謝稚柳擅詩文，精通書畫史論及書畫鑒定，應該說是一位典型的文人畫家。但他的花鳥畫自宋人筑基，始終恪守寫生的理念，拒而不蹈自元至明、清一派文人畫的路轍。宋代花鳥畫精深的美學內涵，高貴華美的風格，精研縝密的構思，使花鳥畫成為與人物、山水并列的畫科。宋郭若虛《圖畫見聞志》中說：“若論佛道，人物仕女，牛馬，則近不及古。若論山水林石，花鳥禽魚，則古不及今。”應該說宋人的繪畫追求，同時給了謝稚柳深層的啟示，使得他接觸宋畫以后便確立了自己一生的創作方向。
    謝稚柳花鳥作品中所傳達給我們的完美的意境，極富文學的意味。《霜樹秋禽圖》便是謝稚柳畫風的典范之作。在此無復可見老蓮的蹤影，亦決然乏呈文人花鳥畫恣肆揮灑，以筆墨為歸宿的旨趣。霜樹秋禽是他多次創作的題材，也是極受人們喜愛。畫中的每種景物都各自展示自己完美的一面，暗紅色的霜葉不舍于干枯的樹枝，有著隨時被秋風帶入泥土的不安；鴝谷灰藍色的羽毛，勻健的身形，用力于爪間的立姿，靈巧的回頭觀望；窸窣稠密的竹葉以著色的深淺隨枝生長、四面疊加，極富空間感….. 我們折服于畫家高超的手段，這一切讓我們看到的似乎不只是一幅繪畫，而是自然之秋的清曠、明艷以及縈繞在觀賞者心中秋情秋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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