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一批超過100年以上的古董藝術品,從法國進口抵達天津東疆保稅港區。一周后,該批古董藝術品在保稅狀態下,離開保稅區開始展銷。兩周后該批古董藝術品順利返回保稅區,其中近十件辦理留購、清關手續。而其余的古董藝術品則保存在專業的藝術品保稅庫中……
這是在全國范圍內,第一次完整的實施“藝術品保稅”離區展銷的項目。而這看似輕松的三周時間,實際上我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來建設藝術品保稅的兩大核心系統:保稅藝術品區外監管系統和藝術品同一性認定系統。正是有了符合海關監管要求的管理系統,文化藝術品保稅在中國的全面開展有了破冰機會。
藝術品市場需要什么樣的“藝術品保稅”服務
首先,我把藝術品保稅作為“服務業”來看待,是為藝術市場中的國際貿易商,提供快速通關、專業倉儲物流、展覽銷售、留購清關等一覽子、綜合性服務。而不能像過去那樣視文化藝術為洪水猛獸,一概納入意識形態范疇進行嚴防死守、圍追堵截。許多年來,中國的文化藝術在全球范圍內成為孤島,不僅表現在文化藝術的交流方面,今天也凸顯在文化藝術市場的流通方面,不能夠融入全球一體化的藝術市場中,繼續成為文化孤島,只會慢慢的萎縮和消亡。
只有加大國際間的文化藝術交流,加速藝術市場的國際化流通,才能讓中國的文化煥發青春的活力。而藝術品保稅,則是現階段的最重要的基礎服務。
其次,我們不能將所有的目光和精力都投向高價位的藝術品上,一個“雞缸杯”改變不了中國的文化生態,我們需要數以萬計、高頻率、更廣泛的文化藝術品流通。同樣,藝術品保稅也不應該只重視所謂的大型公司,一兩個蘇富比、佳士得也無法形成合理的市場競爭機制。
藝術品保稅作為全球藝術市場的基礎服務,不僅要連接國內和國外的藝術品貿易商,還要盡可能的服務到不同層次的藝術市場。在整個藝術市場生態構成中,除了較為顯性的拍賣、藝博會等集中交易方式,還有更多的及時交易服務,包括畫廊、古董商、藝術品經紀人,以及正在興起的在線藝術品交易。這是更廣泛、更普遍的市場,他們對藝術品在保稅狀態下的交易和流通的服務有著更為迫切的需求。
其三,藝術品保稅的服務不應該僅僅止于“保稅”本身的服務。在全球藝術品市場中,有許多國家,甚至是大多數國家,在藝術品進出口環節中并不存在額外的關稅,但并未見這些國家的藝術市場有活躍的表現。而中國目前在藝術品關稅、增值稅等方面高企,但市場需求旺盛。這說明,藝術品市場的興起和國家的政策并無必然的關系,但一個不合理的政策卻可以抑制市場的正常發育。所以,在“保稅”的基礎上,提供更多增值服務,是中國藝術品市場迫在眉睫的需求。比如,眾多藝術品經營機構缺乏金融機構的信貸支持,造成流動資金的嚴重不足,從而無法快速發展。同樣,許多優質藏家面對價廉物美的藝術品卻困于流動資金的短缺而失之交臂……這些都是藝術品在流通環節中急需解決的投融資服務需求,這也是“藝術品保稅”在未來藝術品金融創新服務的發展方向。
對藝術品保稅可能存在的幾點誤解
國內媒體連續幾年對藝術品保稅的推波助瀾,導致藝術市場對藝術品保稅存在太多幻覺。實際上,“保稅”是在很多國家都存在的“傳統”海關服務項目,而保稅則主要針對關稅較高的商品種類而設的稅收延期支付的行政手段。而藝術品保稅則是中國特有的,甚至是創新的貿易政策。所以,對待藝術品保稅,不需要賦予太多的神秘色彩,而應該回到它能提供的具體服務方面。
首先,保稅只是稅收的延期支付,而不是免稅。中國進口藝術品的各項稅收累計約29%,這樣高企的稅收必然是拖累中國藝術品市場快速發展的羈絆,所以,藝術品市場中的有識之士仍然要持續呼吁政府調低藝術品稅收,以適應藝術市場的健康發展。
其次,不要把藝術品保稅當成房地產的圈地項目。在過去幾年中,我們看到一些地方政府將文化藝術保稅當成噱頭,利用國家文化產業的發展政策,進行圈地造城。實際上,所有的海關以及保稅區,都地處偏僻之地而遠離市區。藝術品交易通常都集中在大中型城市的繁華地帶,而不會偏安城市一隅。同樣,藝術品市場的重點是促進國家與國家、城市與城市之間的貿易流通,而不應該畫地為牢,圈地造城,形成新的流通壁壘。
其三,當藝術品保稅可以為國內外藝術品經營機構提供貿易服務后,中小型藝術品經營者不要因為藝術品的進出口面臨較高的稅收,而采取非常手段將藝術品進出境。隨著藝術品國際貿易的常態化,藝術品在流通過程中的“痕跡”信息將越發重要,它是判斷藝術品來源的重要信息源,也是收藏家購買的重要依據。
同樣,藝術機構需要在藝術品保稅的服務機構那里積累商業信譽,這一點非常重要,因為在藝術品進出口時,在保稅狀態下離區,需要繳納和稅收相等的風險保證金,而那些通過長期合作的企業,則在繳納風險保證金的比例上可以享受一定的扶持額度,這也是商業信譽的價值體現之一。良好的商業信譽也是中小型藝術機構獲得藝術品質押融資的重要前提和必要手段。
其四,藝術品保稅并不是只為大型拍賣公司提供的特殊服務,而是面向整體藝術市場的一次商機,中小型藝術機構要把握好這個機遇,通過藝術品保稅的政策服務,加快建立全球化采購和銷售渠道。
無論是從事傳統藝術品(當代工藝)的經銷商,還是只代理幾個藝術家的小型畫廊,都要設法建立更多的海外銷售渠道。同樣,建立在單一民族文化自豪感的文化行為都無法形成全球化的國際流通和文化交流。只有在多國家的文化互通中,形成文化藝術品的流通,才能將中國文化帶到全球化的文化共享平臺上,讓優秀的文化更優秀。
徐子林:中國藝術品保稅的破冰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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