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美第奇家族的御用藝術家,波提切利的作品大多數存放在原美第奇的府邸——現今佛羅倫薩烏菲齊美術館。這個名字原意是“小桶”的藝術家創造了蛋彩畫歷史上的巔峰作品,在表現人體,尤其是女體的表達了創造現今看來最為“嫵媚”的女性肢體。
和美第奇的“剪不斷”
桑德羅·波提切利,原名Alessandro Filipepi(亞里山德羅·菲力佩皮),“波提切利”是他的綽號,“小桶”(很奇怪居然有人取這樣的名字)。和喬托不同,波提切利生于佛羅倫薩一個手工業者的中產階級家庭,出師設立自己的工作室后很快得到美第奇的賞識。由于商業的發展,佛羅倫薩的中產階級和富商開始增多,這部分人已可以完全脫離教會的約束,按照自己的興趣發展并購買/收藏藝術,他們不僅供養了大批的藝術家和科學家,同時參與到藝術的創作中去。在當時的佛羅倫薩,能得到美第奇家族的賞識,不僅是一件榮耀的事情,同時也是藝術家個人發展難得的機遇。
第一:給予藝術家多面的教育機會。由于政治和經濟上的強勢,美第奇家族不時打破各種教會和世俗政權的限制和要求。他們曾經找人翻譯柏拉圖的哲學,找人重新整理古希臘文學(這些在當時都是被教會禁止的),但正是這些經典著作,給了波提切利,布魯內萊斯基,多納泰羅,米開朗基羅等一批藝術家極大的藝術滋養。
第二:給予藝術家自由的創作環境。商人階層本身在藝術的品味和興趣上就和原有教會系統有極大的差別。他們重視個人功業的宣揚,重視感官享受,重視家族的傳承和脈絡的延續…這些都為藝術家在宗教/神話題材之外,提供了新的創作范圍(圖2)。

擴大了的不同題材文藝復興作品
第三:給予絕對的經濟支持。美第奇家族給供養的藝術家豐厚的資金去創造他們的藝術經典。從這幅目前仍有爭議的波特切利的自畫像中,我們可以略見端倪。畫中,波提切利手中持“勛章”般展示的就是美第奇家族的金幣,當時美第奇家族不僅給予藝術家大量資金去創作藝術品,而且每月還定期有收入給到他們。但其畫像受挑戰的原因在于:我們很難相信,我們很難相信藝術家愿意在自己的畫像中如此赤裸的展示他們對于金錢和物質的欲望。這如同我們今天手持一沓百元大鈔的“炫富照”毫無差別。

波特切利自畫像
說回波提切利,從15世紀50-80年代末,波提切利為美第奇家族床走了多幅名畫,聲名大噪。如1477年他以詩人波利蒂安歌頌愛神維納斯的長詩為主題,為羅倫佐·美第奇新購置的別墅繪制了著名的《春》(The Allegory of Spring),這幅畫和《維納斯的誕生》(TheBirth of Venus)一起,成為波提切利一生中最著名也是最為世人熟知的兩幅畫作(圖4)。同時,他還為羅馬教廷創作壁畫,在今天的梵蒂岡里,有他著名的《三博士來朝》(圖5)

《維納斯誕生》和《春》-波特切利,烏菲齊美術館

博士來朝-波特切利,烏菲齊美術館
和美第奇的“理還亂”
和商人為伍,風險是破產;和政治為伍,風險是身敗。那么和既有錢,又有權的美第奇家族為伍,風險就是身敗名裂。
1492年,佛羅倫薩發生政治巨變,權傾一時但樹敵無數的勞倫佐去世,美第奇家族遭放逐,宗教極端主義的薩沃納羅拉掌權,但當美第奇家族卷土重來的時候,作為薩沃納羅拉波追隨者之一的波特切利的命運可想而知。他后半生聲名下滑,晚年貧困潦倒,只能靠救濟度日。在生命的最后幾年,他不問世事,孤苦伶仃。1510年,曾經風光無限的一代藝術天才死于貧困和寂寞之中,并安葬于佛羅倫薩的“全體圣徒”教堂墓地。
他的晚年作品《誹謗》講述的就是這個時期的困境和無法自述的痛苦。

《誹謗》-現藏佛羅倫薩烏菲齊美術館
作品取材于古希臘故事,整個故事被藝術家安放在一個類似舞臺劇的空間里面,所有的人物從動作到神態就極盡夸張:在莊嚴而神圣的羅馬風格大廳里,視覺中心的三個女子和一個男子,正把一位裸體男青年拖到國王面前審判。被黑色風衣包裹著的男子是“誹謗”,他的手勢伸向國王,竭盡誹謗之能事;手持棍棒,揪著裸體男子的代表“叛變”,他出賣了同伴,并把他交給國王;裸體男青年是孤立無援的“無辜”,他合掌向上祈求真理能拯救他免遭誹謗的命運;后面兩個女子,一是“虛偽”,另一是“欺騙”,她們倆正在為“叛變”者梳理頭發;在寶座上坐著一位長著兩只驢耳朵的國王,昏庸無能,愚蠢無知到極點,聽信誹謗,在他兩邊分別是“無知”和“輕信”,不斷地向他的耳朵里灌輸無知和輕信;畫面的另一邊站著的“悔罪”,他正向著立在身后的全裸體女神,那就是“真理”,希望她能出面拯救“無辜”者。可是站立不穩的真理,手指上天,寓意告知:“對于人間的罪惡,我們只能聽從上帝的指示和安排。”
關于這幅作品,需要說明的有幾點:
第一: 用寓言的方式說明顯示在歐洲藝術系統中普遍存在。這和中國傳統文學/藝術中的“春秋筆法”有異曲同工之妙。這幅畫的寓意通過這些任務全部展現,從全身赤裸代表純潔和正直的“真理”,到身著黑衣的“誹謗”,從長著驢耳朵的愚蠢皇帝,到那些代表各種罪惡的女人…這些“嫵媚的女人”,“權威的帝王”,“看似專家的罪惡”組成一幅世間圖像:人間的一切罪惡都是用美麗的形象喬裝打扮以欺騙人民的,統治者聽信壞人之言,正直好人總是落難,而面對這一切,真理也是無能為力的,這就是社會現實。
第二:波提切利代表性的形象塑造方式。
1、用對比的手法以加強戲劇效果是波提切利或佛羅倫薩畫派藝術家常用的方式(見圖7)。作品用背景的建筑物由直線和拱形曲線構成,廊柱壁面鑲嵌著古羅馬圣者和英雄的浮雕,顯得神圣而莊嚴,可是就在這神圣的地方,無辜者和真理受到當權者公然無恥的摧殘和傷害;同時,真理和無辜者以裸體表現而一切壞人皆以華麗的錦袍包裹,顯示真理與無辜者的純潔美好,畫面人物組合靠手勢動作發生互相聯系,形成一個完美和諧的藝術整體。

佛羅倫薩畫派
2、女性柔美身體曲線的塑造。波提切利對于女性身體的塑造在西洋藝術史上可謂有“開山”的意義,其后的威尼斯畫派,尼德蘭畫派,浪漫主義和學院派,樣式主義無不受其影響。這點我們明天細說,這里先給大家一些圖片感受一下。

波提切利的“肢體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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