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徽宗《瑞鶴圖》
鳳凰雖是鳥中之王,但它畢竟只是一種傳說。現實世界中,人們把對鳥的種種美好想象,都投射到了鶴的身上。尤其是丹頂鶴,性情高雅,形態美麗,素以喙、頸、腿“三長”著稱,直立時可達一米多高,看起來頗有仙風道骨,被稱為“一品鳥”,地位僅次于鳳凰。
鶴更能引發與激蕩古代文人的詩情畫意。“海為龍世界,云是鶴家鄉”,遼闊深邃的蔚藍色大海中,蛟龍騰躍,而無邊無際的藍天白云里,卻是鶴的家鄉。大海與藍天,那是自由之境,是人們心向往之的地方。秋天,萬木蕭索,落葉紛飛,草木的生命正經歷著一個輪回,與春天的草木榮發相比,讓多少多愁善感的文人墨客低回悲嘆,但在詩人的筆下,一只沖天而起的白鶴,卻能夠引發詩人的激情,把思想引領到高遠的藍天之上,而拋開傷春悲秋的意緒。“虎行雪地梅花五,鶴立霜田竹葉三”,在畫家的眼里,即便是一只蜷腿而立的白鶴,也是入畫的極好素材。

明代邊昭景《雙鶴圖》
推崇忠孝、知恩圖報是古代中國人的基本理念,人們也把這種觀念,投射到鶴的身上。《晉書·陶侃傳》載,陶侃因母喪守孝,忽有兩個不相識的人前來吊孝,侃奇而跟蹤,只見兩人化為雙鶴而飛去,原來是兩鶴為陶侃的孝行所感而特來吊喪。后來就把鶴作為知孝的動物,因稱吊喪為“鶴吊”。漢代路喬如寫的《鶴賦》中說,鶴知道自己備受寵愛,于是很高興地在籠里鳴叫起舞以報主人之恩寵。東晉干寶《搜神記》中也曾記載一玄鶴為戍人所射,被噲參收養治療,愈后放之,后鶴銜明珠以報。
鶴的鳴叫,高亢而嘹亮。詩經說,鶴鳴九皋,聲聞于天。鶴又有雌雄相伴、規行矩步、情篤不淫的品性,于是人們便把那些修身潔行的賢能之士,稱為“鶴鳴之士”。《別鶴操》是古代名曲,古人常以“別鶴”來比喻夫婦之間恩愛離別的哀緒,傳說漢時有個高陵牧子,娶妻五年無子,父兄勸其再娶。他的妻子聽說后悲傷不已,徹夜哭泣,牧子不忍,于是操琴而歌曰:“痛恩愛之永離,嘆別鶴之舒情。”以表心跡。后來人們以“別鶴”、“別鶴操”表示愛情之忠貞不渝。

清代華喦《松鶴圖》
傳說鶴壽無算,于是鶴便與千年的神龜、不老的青松相組合,成為長壽的代名詞,龜齡鶴壽、松鶴延年成為畫家常用的題材,也成為人們美好的祝愿。追求長生不老的道家,更是把白鶴作為自己的“坐騎”,往返于天上人間,連高齡的老人辭世,也被稱為“駕鶴西游”。
鶴棲居于山泉林野,與古代高人隱士的行徑約略相似,宋代著名隱士林和靖隱居杭州孤山,養鶴植梅,“梅妻鶴子”的佳話,傳誦千年。傳說他“常畜兩鶴,縱之則飛入云霄,盤旋久之,復入籠中。逋常泛小艇,游西湖諸寺。有客至逋所居,則一童子出應門,延客坐,為開籠縱鶴。良久,逋必棹小船而歸。蓋嘗以鶴飛為驗也。”
作為一種吉祥鳥,畫家常常把白鶴作為描繪對象。在中國傳世名畫、華喦的《松鶴圖》中,瑞鶴舉止優雅,顧盼生情;邊昭景的《雙鶴圖》中,溪水坡岸兩只白鶴,一只垂首下喙覓食,另一只轉項回首,整理翎羽,情態各異,悠然自得;最富傳奇色彩的,是宋徽宗趙佶的《瑞鶴圖》,此圖畫莊嚴聳立的汴梁宣德門,門上方彩云繚繞,十八只神態各異的丹頂鶴,在上空翱翔盤旋,另二只站立在殿脊的鴟吻之上,回首相望,氣氛祥和吉慶。皇上御筆,珍罕無比。但金兵攻入汴梁城后,此畫銷聲匿跡500年,直到清代,此畫又入皇宮,后被溥儀攜至東北,直到在機場被俘,此畫從其隨身攜帶的皮包中搜出,才算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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