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鄒躍進
從王鐘創作的這批人物雕塑作品看,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和三種類型。在創作《無題》系列作品階段,王鐘感興趣的是表達人的精神世界的表現性雕塑。在這些作品上,我們能看到一些賈科梅蒂的影子;但是王鐘吸收的只是賈科梅蒂的某些雕塑藝術語匯和對人的精神世界的深度表現,而拋棄了他作品中的既無種族、也無性別傾向的抽象人的觀念,因為無論如何,在王鐘的雕塑人物前,我們至少能感受到一個既典型又另類的中國人的形象。盡管如此,我還是認為在此期間,王鐘的雕塑藝術所關注的中心,仍然是人作為一種精神存在的對象所具的獨特品質。不過,此一時期的藝術探索,包括這種探索所包含的局限性,都成了王鐘下一步推進自己藝術進程的基礎。正是在這一基礎上,王鐘開始了他第二階段的藝術創作,我把它稱為王鐘個人的從表現性雕塑向社會性雕塑的轉向;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他從現代性的個人主義向關注當代社會人生的后現代性的轉向。因為王鐘在第二階段創作的人物形象,都有了確定的社會身份,并注重作品的含義與當下社會情境的聯系。


在《和諧社會》、《工人階級》、《老知青》、《變法三十年》等作品中,雖然王鐘在一定程度上沿用了早期的藝術技法、形象特征和造型語匯,但他對當代中國社會問題的思考不僅是明確和深刻的,而且更為重要的是他的態度、立場和表達方式也是獨特而富有意味的,那就是其態度的曖昧,立場的游離,以及冷靜的旁觀而又不失參與姿態的矛盾心情。比如說,當我們在《變法三十年》這一作品前,看到一位只穿著內褲的細腿男人,拿著望遠鏡在認真地考察三十年來的變法時,我們是無法信心十足地說藝術家是在贊美、支持或是反對、嘲諷、調侃三十年的變法的,我們也無法在此作品面前劃清莊重與詼諧的明確界線。我想,既使我們不知道藝術家所說的變法三十年指的是什么時候,什么性質的變法,但作為藝術家的王鐘,也許最想告訴我們的是:要看清三十年變法的真相,對于身陷其中的人們來說,從遠距離用望遠鏡觀看和考察,不失為一種跳出廬山,識其真面貌的立場和方法。在此意義上,《變法三十年》變成了一種深刻的隱喻。


王鐘最近創作的作品《民主俱樂部》,主要是表現歷史和當代的政治人物,特別是那些仍然以各種不同方式影響著今天許多人的思想和生活的政治人物。在這類作品中,王鐘的藝術立場基本沒有變化,變化的是藝術手法,其中一個明顯的特征是光滑的外表成為一種藝術語言。當然,其世界性的政治眼光,也是此類作品的突出特征。


從王鐘的雕塑作品及其變化中,我們能發現這樣一個重要事實,那就是當藝術家脫離贊助的藝術體制而獲得了自由和獨立的地位時,寫實性的雕塑仍然能發揮重要的藝術和社會作用。我認為王鐘像當代一些優秀的雕塑家一樣,不僅明確地認識到這一變化所具有的深刻意義,而且我也相信,在當代藝術的實踐方面,他也會因獨特的藝術方式而在當代藝術中占有重要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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