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江南 藝術之鄉
北京誠軒2014年春季拍賣會油畫雕塑專場將于5月16日在北京昆侖飯店舉行。
“我和誰都不爭,和誰爭我都不屑。我愛大自然,其次就是藝術。我雙手烤著生命之火取暖,只要火苗還在,自有春暉滿懷。”這首由楊絳所譯,英國詩人蘭德作的《生與死》,是蘇天賜晚年最愛背誦的一首詩,他甚至親自動手改寫了最后兩句。這首詩很好地契合了畫家當時的心境,也包蘊著他對人生的感悟。他確乎是自然的迷戀者和記錄者:“我是屬于上一代的,只能做以前藝術家所做的事:贊美上帝所創造的大自然。我從小愛看樹發芽、草發綠,感到大自然的一切都充滿了生命力,它使我忘掉了一切人間的煩惱。現在,我更是越來越感到未被破壞的大自然的可愛了,離開了大自然,無論怎樣現代,世界都是可憐的。”
他將藝術經驗的根據地,建基于廣義的“江南”山水間,其中最重要的是:陽江、富春江、西湖以及太湖。陽江是他童年和少年記憶中的美好故鄉,西湖是學藝生涯的起步之地,富春江見證了他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后藝術感覺的恢復,而太湖則是長期滋養性靈的所在,是他口中的“第二故鄉”。
晚期風景 爐火純青
他也是藝術的信徒和力行者。在杭州國立藝專“調合中西藝術,創造時代藝術”主張的影響下,他自覺地踏著恩師林風眠所開創的道路,一生致力于將西畫形式與中國傳統寫意精神相融和,從而創造出自己所追求的“東方的意趣與西方的實感”及“西方的繽紛和東方的空靈”共冶一爐的詩意意境。自上世紀八十年代末的巴黎之行以后,他的畫風更為自由凝練,畫中意象的主觀性更為強烈,尤其是在最擅長的風景題材作品中,真正達到了“物色雖繁而析辭尚簡”的爐火純青之境。
他的風景畫又以表現春季和秋季的畫最為杰出,《春風》(1993年)及《秋詩初雨》(1996年)正是畫家晚期風景創作中的典型。畫面中能看到他常用的獨特的灰藍調子,豐富而微妙,又具有象征意味。房屋、山巒的虛化處理,樹枝那律動的線條,“大面積低純度的色彩上對比高純度的小色塊,猶如鑲嵌的寶石”,這些形式語匯無不體現出蘇天賜成熟的個人風格:游走于具象與抽象邊緣,既不失客觀真實,又呈現主觀的詩化印象。
《春風》色韻 線隨意動

《春風》(拍品編號865)突出近景的樹,其枝干的畫法正如吳冠中所說“蘇天賜先生的油畫就是講究筆墨的。”這來自于畫家對線條的深入研究:“除了在油畫寫生中嘗試以外,我還用毛筆勾勒臨摹波提切利和拉斐爾的作品,我研究其作品中處理形體邊緣和內部結構的方法,以線條的輕重、徐疾的互相轉換來表達形體和空間,頗有心得。”深刻的體認加上多年的實踐,使他能夠游刃有余地駕馭線條元素,即使“顏料的黏稠度高,使得其順暢行筆用線并非易事”,他照樣“一波一折皆得自如,時而流轉飄逸,時而古拙蒼勁,依照抒情寫景的需要,隨形變幻,得心應手。”而畫面的色彩明亮澄澈,一切都顯得新鮮、美好,季節更替中蘊藏的生機,令人欣悅。遠天筆觸的刷抹痕跡,充滿流動感,與傾斜的樹冠相呼應,勾畫出春風的來去。畫面一角的小樹欹側角度特大,似乎是被風吹動,又像是要擠進畫面里來,增添了一絲擬人化的趣味。其構思恰是清人劉熙載在《藝概》里,“山水精神寫不出,以煙霞寫之;春之精神寫不出,以草樹寫之”一語的印證。
《秋詩初雨》 天光水影

《秋詩初雨》(拍品編號864)在構圖上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林風眠的某些作品,但其表現手法又純然是蘇天賜風格的。畫面中的物象更為朦朧抽象,幾乎沒有線條,只有色彩的塊面與交融,色調亦較《春風》深沉,著力于霧靄中的空間營造與空間中漫射的光,其效果確實像是一首“天光與水光的協奏”,煙雨迷漫,莫測高遠,而透露的意緒則更具哲理性,似乎在幽微地沉思中指向了對生命和宇宙的關照。他深刻地認識到東西方藝術的取徑差異:“西方重‘物’……東方一向重‘意’,意在于對自然萬物的感悟與神交,在于境界的高遠,所以安然于在平面上的馳騁,讓筆姿縱橫,追逐那個無垠廣闊的意中世界。”
守望東西 出入古今
評論界給蘇天賜的創作冠以“意象油畫”之名,認為他大膽移用傳統圖式與筆法,溝通了傳統的寫意山水精神,為油畫民族化之路作出了有益探索。在仔細品味這兩幅作品后,有必要指出的是,蘇天賜溝通與融匯的努力沒有以犧牲“油畫味”為代價,其對于傳統的接受主要是精神層面的。
作為油畫家,他清楚地意識到:“色彩是油畫的魅力所在,也是我們傳統的薄弱環節,色彩不只關系到視覺,還關系到心理、生理諸多因素,其疆域深如淵海,如要在油畫領域馳騁,對此要下大工夫。”他也不贊成學生用油畫顏料模仿中國畫的用線方法,他認為油畫的線只是對色塊形體的一種韻律強化,除了樹枝這種自然界存在的形態濃縮物,其余的邊線都是要符合形體相依的空間原則。
這些認識使得他的作品始終是自然的、活潑的,絕不是生硬嫁接而成的僵死之物。而相比于迷人的畫幅,畫家守望東西出入古今的自覺更值得我們重視。或許,只有達到那樣的理論高度,才能獲得如此的洞察:“當我們從東方眺望這些西方藝術的高峰時,覺得遙不可及,經過細細尋找,始辨認出來都是人類的延伸。它們所達到的高度都是有跡可尋的,無論東方、西方都是一樣。它們相距,其實并不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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