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鋼,1978年生于蘇州東山。1993年師從亞明先生學習中國畫。2002年畢業于中國美術學院國畫系;2002年至南京藝術學院美術學院任教至今。現博士在讀,師從周京新教授。
學畫記
文/徐鋼
鄉下學畫畫就是學手藝,老師都要稱“師父”,那跟學校里的老師,意義和份量是不相同的。一直遺憾沒有以“師父”稱呼過恩師亞明!拜師那年我十四歲,那天恩師笑著說:就叫爺爺好了!
有人問起過:跟亞老學畫這些年,學了些什么?我認真的想過,為人、作畫都有。就學畫來說我覺得有一樣是最重要的——堅持不懈,畫畫是你生活中的一部分,不說必每天俯案,停了些日子,總覺得哪不舒服,心里慌慌的有件事沒做,拿起筆感覺對了,舒坦了。
現在想來這種毛病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不知那時爺爺是不是有意的,不管有意無意現在我明白這很重要,是爺爺教的。


1993年快放暑假時,父親鄭重的說:給你找了個師父,今天去,看人家要不要你。其時父親一心想讓我學畫,到處托人給我找師父,那天父親也不知這師父叫什么,畫什么的!一遠房親戚給爺爺看門,跟我父親說:東家是畫畫的,厲害!那天照例是先看看畫,現在想來只能算是兒童畫。記得清楚爺爺問:想學什么啊?我脫口而出:學山水畫。爺爺說:好,那明天就來吧。那時我父親一定是高興的,我是懵懵懂懂的,只是心里嘀咕:這師父和村里的老頭不一樣,哪不一樣說不上來,一定嚴格。那時還不知是一種氣度,我怕他。
如此就開始了學畫。開始時父母關照:去師父家學畫,手腳要勤快。于是早上先去掃院子,爺爺出來晨練,一看就說:去,畫畫去,以后不要做。爺爺生活很有規律,早起,鍛煉,畫畫;中午午睡起來后畫畫。我是他早起鍛煉完了那會才到,中午他還沒吃午飯,我就回家吃飯了。下午他午睡起來后才來,畫一會就傍晚了,回家。一禮拜后,我照例在回家前拿今天畫的畫給爺爺看,看過,爺爺拿出一個作息表給我,說:按這個來!一看,爺爺早上沒起就得來,他午飯了才能回家吃飯,午飯后就來畫,天黑了才能回。心里叫苦,不敢吱聲,我怕爺爺,這種威嚴我沒見過。后來我工作到了南京,聽起長輩、朋友講起爺爺的豪放、好客、健談、幽默,種種,跟我在山莊學畫時的爺爺不太一樣,那時他嚴謹,安靜,只是每日畫畫。

那年暑假是單調的,有臨不完的畫,也不知道這叫吃苦,總之每天畫,不敢偷懶。后來知道這能叫“童子功”。比在學校用功,在學校不喜歡的課溜個堂,開個小差總還是能糊弄的,在山莊學畫可不敢,爺爺是有那種不怒而威的。
我知道我越來越喜歡了,一放寒假我就去山莊畫畫了。沒幾日,爺爺要回南京過年,把我叫到畫室,拿出一張作業表:每日寫字兩張,《富春山居圖》通臨一遍,背唐詩十首。說道:過完年回來,要檢查的。那年年三十,畫完畫回家,街上有些人家放煙花了。
那些年寒暑假都是這樣過的,爺爺從來沒和我說過要如何如何吃得苦,要有如何如何的精神!說過一句:十年磨一劍。那些年他讓我知道,學畫是一定要這樣的,讓我落下這個毛病——幾天不畫,心里不舒服。
生活中有一位令你敬畏的長者是幸福的,你會在生活、學習中始終勤勉。恩師已故去五載,總覺得他會看我畫的。
爺爺臨終時說:少研究人,多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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